日轨无奈地摇摇头,独自一个人往后院走去了。
比起前厅的喧嚷热闹,后院则有些冷清寂寥,夜风从空荡的庭院中呼啸而过,留下呜咽般凄楚的串串风声。日轨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加快了脚步。
今晚的家宴看来要提前结束了……
由于喝了酒,日轨脑中有些昏昏沉沉,但却有一个念头分外清明——得去见见神无,把忍者的事情解释清楚,就算直接摊牌也没关系,以后不会再有人随意威胁她的安全……
明早去吗?或者今晚再晚一些的时候也行……
在他打开自己的卧室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声。
“日轨大人……?”
“什么?”日轨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下意识地答道。
答完之后他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因为这声呼唤又低又软,甚至还带着几分女孩特有的温软尾音,但是绝对、不属于他所认识的任何一人!!!
日轨猛地转身。
但他来不及发出喊声,甚至来不及看清来人的脸,他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影,还有一道雪白的、杀气四溢的刀光。
那道光凛然而冰冷,在瞬息之内就切断了他的脖子。刀刃贴着喉管的缝隙切入,干脆利落地斩断了颈椎。甚至在头颅脱离身体的那一刻,日轨还看到了从自己脖颈断口出喷溅出来的鲜血。
依然温热的血在高压下迸溅出三四米的高度,将房梁与纸门都染成一片鲜艳的红色。日轨的头颅落在地上滚了一圈后,他那失去了头的身子才晃动一下,摔倒在地上。
萤垂下眼,从忍具包里抽出卷轴,随手蘸了地上的血写下咒文:“封印术·归云。”片刻后她收起卷轴,面前一片空旷,日轨的尸体与头颅,甚至于四处喷洒的血液都已经消失无踪。
前厅的欢声笑语仍在继续,天空中不断亮起五彩缤纷的烟火。没有人听到也没有人看到,没有任何一个人意识到,在这个热闹的夜晚,有人在这个角落里无声无息地死去了。
也许死不瞑目。
萤往日轨的卧房中看了一眼,借着月光看到他的床头放了一排相框。其中一个相框中,有一个年轻的男子,他面容英气轮廓深刻,正抱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哈哈大笑。
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孩子也微笑着,她的模样就像白玉雕砌的无暇的神像。
萤把卷轴揣回怀里,瞬身离开了。
第二天清晨刚刚来到的时候,她回到了祭塔。而神无正端坐在被繁复装饰过的祭台上等待着她。在她的身前放着一只铜制的火盆,身侧翻飞着云海般的帷幔。
萤走上前,将封印着日轨尸体的卷轴递给了她。
“多谢。”神无伸手接过,火光映在她雪白的脸上,却照不亮她的表情。
萤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解开背后的忍刀放到身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神无垂着眼,似乎浅浅地笑了一下。她扬起手,随意地将那个卷轴扔进了火盆里。火焰倏地蹿高了一下,很快就将卷轴整个吞噬了。
至此,日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干干净净。
初生的朝阳一点一点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
萤盯着那个渐渐变成焦炭的卷轴,觉得火烤得眼眶有些干涩。
神无也与她做着同样的动作,直到火焰慢慢暗了下去才抬起头来。随着太阳的升起,光明也再度回到了她的眼中。她在灿烂的晨光中凝视着萤,却又好像在凝望着曾经的自己。
萤鲜红色的发柔顺地低垂着,一双深海蓝的瞳孔中氤氲着温存的亮光,当她专注地注视着什么东西时,眼底就像燃着火焰一样闪闪发亮。她的四肢修长而健美,覆着柔韧的肌肉,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当早晨金色的阳光落到她的身上时,就像渗进了她皮肤的内部一样,在那蜜一般的肌理上缓缓流淌。哪怕她只是这样安静地坐着,也能让人感到生命流动的蓬勃与力量。
像火一样。
这是一个与她截然相反的人。
神无弯了弯嘴角。
“这个,是送给你的。”她从袖中取出一份卷轴,交予萤。
萤抬眼,露出询问的表情。
“是记载着漩涡一族封印术的卷轴。”神无道,“漩涡一族覆灭之后,一些残本流落四方,我国正好拥有一卷。只是我国之中无人使用这样的忍术,放着也是放着,不如送给你吧。”
萤摇摇头:“我问的不是这个。”
神无移开视线,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瞬:“因为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不,不是因为这个……”
她重新把视线移回萤脸上:“是因为你和我很像。”
萤愣了一下。
“因为我觉得你和我很像,你……”神无转过脸,刺目的阳光落在她的瞳孔里,“你总有一天,也会选择与我相似的道路。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想要帮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