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第三道裂缝】
那天母亲清晨三点多就起床,叮叮咣咣地将厨房的瓶瓶罐罐擦拭得干干净净。四点一刻,母亲心事重重地将沉睡中的阿楚摇晃起床。
“妈,才4点多,你这么早叫我起来干嘛?”阿楚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闹钟上的时间。
“别赖床了,麻利点起床试试我给你定做的衣服!女孩子穿衣要有腰身,要有曲线,要有质地,你平日里那种松松垮垮的穿法根本不登大雅之堂!”范淑宜一边念叨着一边扯下盖在阿楚身上的薄被。
阿楚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母亲手里拿着一条白底淡粉色花纹的老式旗袍。那旗袍的式样确实优雅别致,可阿楚一向穿不习惯。
“妈,我们只是在家里简单的见一次面,何必穿得如此隆重?这旗袍好看归好看,但我穿它束手束脚拘束得很,你不要强求我。”阿楚第一时间回绝母亲。
“女儿,你听话,妈求你今天穿一次这旗袍,你知道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哪家不想娶个端庄贤淑的女孩子做媳妇?“范淑宜这辈子难得说出一个“求”字。
“可那不是骗人吗?我本性并不端庄贤淑啊。”阿楚反驳道。
“哪那么多废话,我说什么你听什么便是。”范淑宜好脾气维持不过三秒。
“好吧,好吧,我穿,我穿,求你再让我睡一会儿好吗?”阿楚不情不愿地应道。
“好,那你睡,六点的时候我再叫你。”范淑宜心愿达成露出满意的笑容。
五点一刻,母亲双手摇晃阿楚的肩膀硬生生将人叫醒。
“妈又怎么了?不是中午十一点才见面吗?”阿楚不解地看着焦躁的母亲。
“你快起来好好洗个澡,女人穿旗袍怎么能不配个相应的发型?我领你去楼下的理发店做一个样子。”母亲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盘。
“为什么要做发型?简简单单束起来不好吗?”阿楚取下手腕上的头绳随手将长发束成马尾。
“我一早已经替你预定好了,人家理发师正常是九点上班,如今人家为你起了个早,你怎么好意思不去?”母亲板着一张扑克脸。
“一个相亲不至于此吧?好好好,我去我去。”阿楚觉得心累于是再一次让步。
“这么隆重?你们娘俩儿这是准备去参加什么活动?”理发师好奇地问阿楚。
“朋友举行中式婚礼,我是打算去做伴娘。”阿楚闻言脸腾地一红信口胡诌。
“那你穿这身真的不错。”理发师答道。
理发师花半个小时为阿楚捯饬出一个十分精致的发型。母亲一脸得地挽着阿楚手臂,两个人肩并肩走回自家小区,阿楚不喜欢眼前的这个自己,只好尴尬地举着包挡住半边脸。
“你穿这身衣服怎么能这样走路呢?女孩子走路要小步小步地迈腿,和风细雨,轻轻摆臂,这样才有气质,这样才有风度。”母亲松开阿楚的手臂站在阿楚身后纠正。
“咱们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您干嘛要讲这么多规矩?再说对方不过也是个小商人而已。”阿楚不懂母亲为何如此大费周章。
“你懂什么?女孩子就应该得体!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可以打赤膊,男人可以邋遢,但女人不可以,女人没有这个权利。但凡你开始邋遢一点点,你未来的丈夫就会嫌弃你,你在他的眼里就会从一个漂亮姑娘沦为黄脸婆,沦为一个讨人厌的怨妇,沦为他的另一个母亲!难道你想接受这种命运?”母亲又开始重复她那些陈词滥调。
“现在又不是旧社会,您为什么要把我的人生搞得如此沉重?”阿楚一时间被母亲搞得心烦意乱。
“婚姻本来就是一场沉重的事。”母亲愣怔片刻坦然答道。
母亲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中午秦姨领着他的侄子悠悠到来。
“老范呀,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侄子周仁。”秦姨拍拍小伙子的肩膀。
“小伙子,快进来坐。”母亲看着眼前的小伙子迟疑了一下,阿楚也跟着迟疑了一下,秦姨口中所谓的侄子显然不是照片中的那个男生。
阿楚记得秦姨照片中的那个男孩眼里透着正直,长相十分端正,可眼前的这个男孩子身形消瘦,其貌不扬,嘴巴上一直挂着讨好的笑,举手投足畏畏缩缩。
“你们两个自我介绍一下吧。”饭桌上秦姨招呼他们两个年轻人。
“你好,我叫阿楚,目前在做兼职翻译。”阿楚例行公事地自我介绍。
“你好,我……我叫周仁,我在房产中介公司工作。”男孩子双手不停在胸前搓来搓去,话也讲得磕磕绊绊。
“嗯,你年纪这么轻就开了自己的房产中介公司,侧面说明你很有经商头脑,是颗好苗子。”父亲在一旁首先予以肯定。
“哦……不不不,房产中介公司是我表哥开的,我只是在那里打工而已。”周仁红着脸否认。
“周仁你谦虚什么?你表哥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