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悦楼里,人头攒动。穿着各色衣裳的男女老少们有些站的,有些坐着,交头接语,话头里无不透露着期待。
“你也是为着先生的新故事来的?”
“是啊!几日前的那个斗蛐蛐的故事,我到现在还记着呢!”
“我也是!我也是!我还总想着我是那个最后哈哈大笑的老头子,那些个欢呼声都是为我喝彩呢!”
“那我许是那个喊得最欢的年轻人,那只霸王蛐蛐就是顶顶厉害的!”
……
楼上那位闻声往下探出头来,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哗!一把玉色折扇顷刻间展开,拨弄着小缕的风儿缓缓扇动着。
突然,人们看到帐外似有人来,纷纷停下声来,静候佳音。
“各位听官,大家好!今日主说第一回‘高山流水觅知音’!”
一声清澈有力又稳定的雄浑男声拉开了众人的思绪。
故事之初,屏风之内,传来一片清脆的笛声,其声悠扬,婉转动听。空气中隐约传来清脆透亮的水流击打之声,树叶飒飒的摩擦声一点点夹杂在水流声中,令人仿佛微风拂面抚身,十分清爽自在。远处还不时传来水流下落与平静水面的撞击之声,好是壮观。
在场众人听着这突如其来的笛声,脸上纷纷露出沉醉的神色。
故事前奏轻松开始,愉快结束。今日的故事也由此展开。
〔旁白〕
早年间,有一楚姓富商,善财富,轻金银,好音律,却鲜少与人私下有过多往来。起初,人盖觉其不善与人交往,甚为孤僻。
男甲声:你们听说没有,那个楚老爷日日与一年轻书生把酒言欢,夜夜笙歌呢!
男乙声:就是那个刚从京城回来的那个许文朗吧!不知是不是没考上就自暴自弃了?
男丙声:我听说人家都说他考上了没留京做官回来了,叫他许文归呢!许是真的考中了!
男甲声:管他考没考上!你说这一个五十有几的老头天天和一个穷酸书生来往,况且那老头还总是不和我们这些同行打交道,看不起我们,却和一个年轻书生日日过府深谈,你们说这里头是不是大有文章啊!
男甲声:哈哈哈……
〔旁白〕
久之,诸多鄙夷之词充盈于市。后书生因病身故,如此烂耳秽语才稍有消减,日子也重归平静。
一清朗风顺之日,楚商携一尽家财而得的宝琴,在那山溪流水之间纵情抒发,一气呵成,注成一世间名曲《山水间》。此曲即本说刚开始那一段。
一曲罢,楚商便毅然收琴,封之高阁,不再动之。
自此,楚商一改往常,来往客间,纵情声色。终如世人所见那般,正常无余。
楚商声:事毕,世毕,吾自归矣。得一知己,此世休矣!
女声:呜呜呜……父亲,女儿错了!女儿真的错了!
女声:呜呜呜……
〔旁白〕
楚商话毕,魂归天去。只留那遮面女子暗暗垂泪,悔之晚矣。
故事未完待续,请听下回分解。
大堂里的听众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楼上的那位悠悠地端起一杯茶,饮了小口,笑着不语。
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男人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起身离开了。临走前,只嘟囔了一句:“没劲!”
接着,又有一些听客跟着离开了。
几盏茶的工夫之后,那浑厚男声复自传入众多听客耳中。
“众位听客请听第二回分解‘有缘遇良人,无份愿重生’。”
〔旁白〕
话说,初见那书生的,是楚商之女楚云。
楚商有女,唤作楚云。自出生起,脸上便有一道柳叶疤痕。楚夫人生她吃了许多苦,却得来这般面容的婴孩,只觉不值,遂对其甚为不喜。下人惯看脸色,只父亲对她关爱有加。因此,平日里她也与父亲言语一二。
女声:哈哈哈……哈哈哈……
书生声:这般爽朗欢乐,真是我心向往啊!只可惜……
……
此回终。
屏风之内的声音随着“此回终”的字眼落下,大堂中掌声骤起。
“下一世他们会在一起吗?”一个弱弱的女声探出人群。
“也许会并不只是唯一的结局。”先生少有地回答道。
人们小小议论一番,不知所故,便纷纷离去。
茶楼上,那男子手执折扇缓缓扇动,一抹略略满意的笑容自由地在那张俊朗的脸上荡漾开来。
这帝京城竟有此等有趣之事,此地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
“我也想知道他们的故事,可是谁来告诉我呀?”
隔着一壁墙,一女子的声音穿墙而过。
男子心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