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忽然问起,语调却有些怪怪的。相宜愣了一会儿,舒然一笑。她就那样静静偎在将军宽厚的怀中,渐渐陷入了回忆。
“红是从了我袖姨的姓氏。她是我的乳母,待我如母。平常礼仪举止,行事若类,皆因袖姨调教,才有今日的相宜。故而,相宜视她同样有如亲母。昭是我们私下玩乐时的乐语。虽是玩笑话,可我时常竟真的希望自己是袖姨的亲女儿,唤作红昭。”
听她这般轻巧说来,将军愈加觉得心疼不已。她虽未半分言说柳大人夫妇对她的种种,可言语间却隐隐含着些因失望而自保的无奈。
他紧紧抱住了那细薄柔软的身体。刚才还有些别扭的心情,此刻全化作了满心满眼的爱怜。
许久,相宜才微微探出头来,看着那双满目怜惜的眼睛,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方才怪怪的。虽然话倒没什么,可我总觉得像是有什么闷结在心中一般?”
她这样问,韩晖刚刚才压下去的那一点不平衡,此刻忽地又提到了嗓子口。
顿了会儿,韩晖才略作不好意思道:“我只是突然,突然想起相宜你……好像从来没有向我说过你心中的许多事。包括你的过去,包括……包括你对我的……情意……这对我,可有些不公平!”
临了,他的语调竟慢慢上来了。
又见他这般正经又略显委屈的样,相宜就忍不住想笑。他明明一个威风凛凛、英气超然的大将军,居然总是在自己面前耍孩童脾气。从第一次的抱怨不知道她的名字,到那次在楼里听到自己叫别人哥哥,非给自己取个新名叫上许多遍,再到现在大言不公平。
有时候相宜看到他在其他将士面前那肃穆凛然的样子,想起这些来,就忍不住地矛盾自己面前的是个怎样的人物。
这样想了许久,心中笑过之后,相宜才缓缓回过神来。她略显羞色地瞧了一眼将军,见他只定定地盯着自己,又忽躲闪忽直眸地说着:“那……那你要我怎么办?”
虽是这般半推半就地说着,相宜却莫名地害羞起来。往常她看到那些个话本子时,情到浓蜜时,都是手脚蜷缩,心嫌眼直地乱叫。如今真到眼下,她就更是动不敢动。
“这里,这里,这里……”
将军说一下,指一处,脸颊、腮边、唇角……一直到指完自己的整张俊脸才停下来,等着些什么。
每次见她都一副理所当然、全然无惧的模样,韩晖都觉得心悦非常。如今忽地见她这般面红耳赤、眼神躲闪、羞羞怯怯的模样,他更是心跳不止,颇有几分心悦赏目的心思。
停了好一会儿,相宜才故作正气道:“鉴于你从前犯的那些个小错,所以今日就只能一处……”说着,她的声音也越发弱下去。
原本等着她听从号令,自己便能落入一片片的蜜吻之中。没想到她这还带提条件的,还只能一处。不过她这一说,韩晖倒真就按着她的说法,认真想着选哪一处。按说他应该首选唇,可刚刚这唇已经打过头阵了。再选它,倒显得他不够清水了。
“就……”
一下,两下,三下……
他刚刚点到的那些处,一处不落地过了一遍。最后那一吻轻轻落在了刚刚已经得了好处的唇上。
还没待他反应过来,美人已经跑入了一片花海,那轻盈快意的身姿在粉色的世界中若隐若现。
将军快步跟上前去,从后环抱住那婀娜纤细的腰身,附耳之畔轻声说了什么。相宜立时在他温暖的怀中娇媚地转了身,直直对上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年之初,桃花盛开。于漫天粉色花海深处,他下定决心,要许这女子一生一世,青丝白首,永不分离。
十九之初,十八之尾。微风徐来,粉色花瓣飘离枝头,于穹宇之下飞舞盘旋。她要承他今生之诺。得君今日,愿共此生。青丝白首,永不相离。
盛典首日之后,宫外到处在议论柳相宜的大名生平,只一个人却忧心忡忡地往宫里去了。
“父皇,儿臣有一事一直想问父皇,还望父皇可以明说与儿臣知道。”
良王躬身立于殿中,言辞诚恳却带了一丝怯意。
金色雕龙屏风之后,外面殿门大敞着,倒显得龙椅上的人满面或金或白的容色,看不出什么神色来。
许久,皇帝才平静开口:“何事?”
自从暻阳成婚以来,皇帝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当然也有玉暻平安归来的缘故,暻阳如今也时时能进宫里来和他父皇说上好些话。今日他就是特意进宫来,为了一件亘在他心中许久的事。
暻阳定了定心神,道:“三年前,宫里宫外传起了钰安和将军的婚事。儿臣只知有这事,后来韩晖离京三年未回。如今钰安已经满十九了,父皇并未为她安排婚事,也未将她与韩晖赐婚到一处。不知父皇作何想,儿臣特此前来一问。”
人人都说钰安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只他知道玉暻才是。可这将军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