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龙走远了,成思才放开了裴元庆。
裴元庆不悦地冲着宇文成思嚷:“你暗中偷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咱们正面单挑!”宇文成思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不!陛下的院子可贵了,砸坏了我可赔不起。”皇帝笑嘻嘻地挑事儿:“没事儿,朕的院子坏了不用你们赔。”宇文成思自己找地方坐下:“妾今日不舒服,不如改日再战。”宇文成思用了“妾”以自称,任凭是谁也不好意思再逼一个女子打了。至于这个“改日”,估计这辈子是见不着了。
皇帝温和地道:“朕今日本意见一下这几个孩子,如今见了,果然是神勇。过两天朕同大将军商量一下,看在军中有没有什么职位给这几个孩子的,尤其是你们家的三郎,性子再磨炼磨炼,也是将帅之才。”
这话的意思,就是下逐客令了。裴仁基诚恳地道:“臣实在惶恐,幼子顽劣,实在难当大任。”皇帝问:“成思,你觉得呢?”宇文成思笑:“臣没有什么想法,全听陛下圣裁。”皇帝道:“成思家在高义市和崇德坊的交口处,你要是以后找她打架就去那儿找她。”宇文成思撇撇嘴:“是北面的那个宅子,别走错了。”
裴仁基看了宇文成思一眼,对皇帝行礼:“臣告退。”
皇帝一边叫人给成思上茶一边问:“你前一向不是还不乐意见朕吗?今儿就为一个热闹,怎么突然这么活泼了?”“臣活泼一些不好吗?”皇帝笑:“很好。”
宇文成思望着他,眼里渐渐有了化也化不开的柔软:“臣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皇帝犹疑一番,小心地问:“你想明白了什么事情?”“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答案,臣也并不一定要所有的答案。”
曲罗的使节代曲罗的国主送来所谓的麒麟,真的送上来看了,殿上的臣僚都笑起来。这哪里是麒麟,分明是狮虎。曲罗的使节得意扬扬地用中原话说:“这曲罗的麒麟是珍禽异兽,不过我们的猛兽最了不起的地方在于,我们有勇敢的武士能够驯服麒麟,你们在朝的哪一个能够驯服这样的猛兽呢?”
有一个胖子靠近了牢笼,里面狮虎果然安静下来。宇文成思瞧着那个胖子,大大的脑袋,圆圆的肚皮,心里就一阵厌恶。成思用力抽抽鼻子,那个胖子身上,飘来了若有若无的香气。是依兰花的香凝练过的,这样的东西能使人安定。对于动物也一样。这是宇文成思最最擅长的事情,只是如今站在朝堂之上,叫她到哪里去弄这样的东西?
不过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在于,曲罗的使臣得意洋洋地赞美他们的勇士,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只要朝中能有人驯服这头狮虎,曲罗的威风自然就没了。宇文化及向皇帝建议:“前几日不是裴家的三公子回来了吗?臣觉得应该请三公子试试。”
皇帝欣然应允。
平心而论,裴元庆长得也还行,确实是一场可以看到大热闹。一人一虎对峙的局面紧张,看的人更紧张。转眼之间,已经打斗了好几十个来回,裴元庆性子急躁,总是等不到最好的机会就出手,这也是狮虎能与他对峙这么久的主要原因。狮虎猛冲上来,裴元庆刚刚想躲避,左腿突然一麻,动弹不得。眼看着就要被咬住了,宇文成思忽而像一只离弦的箭,用力把狮虎踹开,顺手把裴元庆捞到了安全的范围以内。皇帝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不禁有些好笑。暗算裴元庆的是她,跳出来救人的也是她。曲罗的使节大大地不悦:“你这是什么意思?”
宇文成思轻松地笑:“你说的麒麟,这算什么异兽?不过是一只狮虎而已,我们天/朝的人都不当回事儿,我方才在心里仔仔细细地考量过,觉得让这样一个勇士来对付狮虎,实在是对我们大隋大大的折辱。这样的玩意儿,我们天/朝的女人就能轻而易举地驯服。”曲罗的使节冷笑:“说得轻松。”
宇文成思很自信地拍拍胸脯:“你看好了,我定然能驯服它。”裴元庆想起来刚才的惊险,坐在地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有些担心地盯着宇文成思,后者却根本没有看他。宇文成思的凶猛程度其实和豺狼虎豹差不多,不过这样的局面,宇文成思必胜。因为野兽毕竟只是野兽,没有思想,没有谋略。人必胜,是因为成思经过了足够多的战役。她足够耐心,足够凶狠,也足够狡猾。
宇文成思潇洒地离宫,裴元庆在后面追赶。宇文成思慢了步子,等等他,“什么事?”裴元庆向宇文成思行礼:“多谢你方才救我。”被人暗算了还谢别人,他也没有考量过到底是谁暗算的,真是个憨憨。宇文成思笑:“不客气。”裴元庆扯住宇文成思道:“为了感谢你,要不我请你喝酒吧。听说长安有个一品居,里面吃的东西很多。”
宇文成思刚想说,上三层只有正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进去,不过看了看裴元庆,忽而变了主意。“好啊。”宇文成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你别把别人家小孩带坏了,人家还要找我算账。”裴元庆不悦地撇撇嘴:“我才不是小孩子。”宇文成思笑:“就是,我先去一品居找地方,哥哥要是想来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