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是最好的报复。
宇文成思小心地擦干净长剑上的鲜血，为最后一战做准备。
宇文成都仍然躺着，他望着宇文成思，轻声地叹息：“这一辈子这么长，终于要过去了。”天纵英才，少年将军。这些浮世的虚名终究拉垮了宇文成都。这一短暂的辈子，他需要作出的取舍太多了，多到怎么都吃不消。结束，于成都而言也是解脱。
宇文成思回头向着他笑：“恭喜哥哥，终于摆脱了桎梏。”宇文成都慢慢地捧起一捧黄沙，本想握住，黄沙却如同时间一般缓缓地漏下。这一生啊，这短暂的一生，这漫长的一生，他想要守护的故事太多，或许曾经拥有过，终究如同流沙逝于掌心，终于也都不见了。宇文成都的唇角仍旧粘着两丝残血，如同夕阳润泽洒落人间。他的眼中灿若星辰，脸上又浮现出温和的笑意。
宇文成思听到，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歌声，那是宇文成都弹奏无数遍的凤求凰。或许在某一个地方，那位心爱的女子，正眼巴巴儿地等着宇文成都呢。这一世太蹉跎，如果有下一世，一定一定不要这样的错过。如果他不是宇文成都，他可以带着心爱的姑娘去登天山，看看雪山上的天池是不是真的一年四季都不结冰，他会带着他去草原赛马，长久的风霜会让他的皮肤坚实粗糙，他们会生几个孩子，一家人整整齐齐。他会亲手给孩子打造木马，也会给他的妻子点茶。他或许不是宇文成都，并不能使天下的英雄闻之色变，不过他只是他，他的喜怒哀乐都可以随性。他可以在高兴的时候放声地笑，也可以在悲伤的时候伤心的哭，不必对谁假以辞色，愤怒了就破口大骂，一言不合也能大打出手。他的所有，都是为了他愿意。
当黄沙终究逝于掌心的时候，宇文成都的生命也如同飘散的黄沙一般逝去了。宇文成思面色毫无变化，眼泪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霎时间，似乎天地都在震动。宇文成思抬头，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罗成要把人都撤下去了。数百头牛被点燃了尾巴，向着宇文成思的方向狂奔过来，牛蹄踩踏土地的声音，几乎要将宇文成思吞没，裹着黄沙和尘土，裹着滚滚烟尘。来不及了。宇文成思奋力地伏在宇文成都的上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踩踏过来的牛蹄。会死人的，宇文成思当然知道会死人的。可是她要守着。
她总是利用别人的贪心，但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最贪心的那一个？牛蹄从宇文成思本就不宽阔的脊背上踩踏过去，将成思踩得口吐鲜血，成思却仍然不肯让。身处这样的疯牛之中，成思便是想退，也无路可退了。
一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宇文成思的力气似乎渐渐用尽，整个世界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