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刚从高丽告捷回京的时候,京城里到处都是成思在监察科举的声音。
这件事情并不难办,皇帝也已经筹谋了很久。宇文成都述职之后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巡营,处理政事。和以前稍微有点不一样的是,现在整个朝野的重心都在科举上,比起出征高丽之前的生活,他熬夜少了,偶尔能有点空闲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其实他也没什么爱好了,已经是冬天,长安城里的树早就枯得差不多了。有心去外面逛逛,可城外的山丘庄子又远,一天之内打不了个来回。几天不处理事务,对宇文成都来说还是有点困难。
成思的身体在冬天摇摇欲坠,宇文成都也不想她受累。
无意识地,宇文成都就逛到了成思家里。他们两家仅有一街之隔,成思在小将军府最南面,成都在大将军府最北面,相距的直线距离也不过十数丈。成都刚进去的时候,宇文成思刚见完京兆府尹,大概地了解了一下现在长安的物价。
宇文成思愣了一下,不知道是没想到他会来,还是没想到他有空来。宇文成都说:“偷得半日闲,来看看你。”
成思也笑起来,“我刚忙完,今天也没有别的事情了。”
宇文成都赞许地点头:“我也觉得差不多,楚布的事情我听说了,你的身体衰弱成这样,陛下不会给你派做不完的活儿。”
宇文成思顿了顿,说了两句忠君体国的话,大意为即便身体衰弱,只要能为陛下做点实事,也是应当的。
宇文成都看着她,心中突然萌生出无限的悲凉。良久,他才问道:“你这是,对我不满吗?”
宇文成思下意识地否认:“我没有。”
宇文成都却不置可否,只是说:“今天正好有空,我带你出去玩吧。”他看了一眼楚服,楚服看向成思,成思略微颔首,楚服下去备车。
宇文成都真的很忙,他们俩像这样能坐着车出去玩的时间并不多,大约也有段日子没有平心静气地好好聊一聊了。楚服知道宇文成都不喜奢华,用的车也是单马的,小小一个。宇文成思换了一身缮丝男装,找了个檀木发冠把头发挽起来。宇文成都斜倚在妆台边问:“我印象前一段时间你不是得了个极好的象牙冠吗?怎么不用?”
宇文成思摇摇头:“没有什么适合的场合,搭配宫装只会不伦不类。拜见陛下吧,其装饰价值远超过实用价值,胡里花哨的,太不正式了。出去逛吧,太贵了,这种品质的象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既富且贵,我岂不是每出去一次别人都一眼看穿?见同僚就更不行了,我是个女人,本来就要被那些男人诟病,再戴上这个,太脂粉气了。正说起来这个,我找人改了改,回头给你送去。”
宇文成都摇头:“还是算了吧,我戴上太脂粉气也不好。”
成思嬉皮笑脸:“不会,哥哥一身正气,压得住这只冠。况且,我虽知道你不喜奢华,可朝中逐渐派系分明,你要应付的人也多起来了。那些不长眼睛的人恐轻慢了你,他们看见了哥哥的贵,才能想起哥哥的权,才会生出一二分敬畏来。不是因为我们畏惧他们,只是不想在小事上多挫磨。”
成思之言有理,宇文成都也就不再争。
虽然是冬天,市间却熙熙攘攘,还有半个多月就要到腊月了。一进入腊月,就是过年的开始。长安的肉市已经开了。有些养几只鸡鸭的农户会在这个时候捉两只到集市上卖掉,换的钱足够裁些新布,制两身新衣。宇文成思掀开马车的车窗,阳光照进来,在她的脸上,温暖和煦。宇文成都没有说话,脸上却有两分暖意。
大约是集市太堵了,他们的马车并没有马上就过去。宇文成思看了一会儿,说:“咱们走路过去吧。”宇文成都大致地估计了一下成思的身体状况,点头答应。宇文成思慢慢地下了车,对车夫吩咐:“你到医馆那边等我们。”车夫说了声“是”,驾车离开。
宇文成都问:“什么医馆?”
宇文成思笑:“前段时间闲着没事干,我开了家医馆。原来开府的时候不是请了两个郎中吗?午间没事去坐坐,我偶尔也去,武军医偶尔也去。”
“你想要走一条和我一样的路,以人间为己任吗?”
宇文成思慢慢地往前走,也慢慢地说:“我没这么想过。我只是恰好能做这样的事情。我有时候觉得你天真。”
“什么?”
一只大鹅突然飞上来,宇文成都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马上克制住了自己想要一脚踹出去的冲动,宇文成思在前面看着他傻乐。宇文成都也好笑起来。大鹅的主人找了过来,是个干枯瘦小的老头儿,忙不迭地赔不是。宇文成都温和地说:“没事。”
宇文成思问:“这只鹅怎么卖啊?”老头儿说:“三百文。”
宇文成思做了个鬼脸:“这么贵,你这小老头看人下菜碟。”一片哄笑中宇文成都穿过了人群,留下了惊惧的老头。宇文成思低声向成都解释:“京兆府尹和我最近啥也没干,就盯着长安物价了,稍微涨一点儿好多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