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去到明寰殿的时候,皇上正在书桌上看批着折子。
隔着一道宫门,她在外面等皇上身边的太监通报后,便径直行了进去。
皇上此时也知道太后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太原温家的事情,陆少羽的离间计用得妙极。龙影卫早就将事情经过写进密函里放置在他的案桌。
他沉默着,等着太后开口。
太后行进来的时候面色如常,倒是看不出要兴师问罪的样子。
一旁的太监给她斟了一杯茶。
太后侧身坐在下首太师椅上,若无其事地接过来,低头轻嘬了一口,问到,“近来天气炎热,皇上近来身体还好?”
“还好,太后无须担心。”皇上说着话,将手里的折子递给身旁的大伴,示意收好。
太后轻轻摇了摇手中的团扇,笑道:“皇上大婚之事,内务府可准备好了?”
虽然她代拿凤印,但是她只是先帝的庶妃,像皇上结婚这样的头等大事,自然不会经过她的手。
太后说着话,眼睛却状似无意地四处瞟了瞟。
皇上笑了笑道:“此事内务府和礼部筹办,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那哀家就放心了。”
语毕,手中热茶氤氲,太后将其放在一边,看向皇上,“待知秋入了宫,哀家再将这凤印给她,如此哀家也能享福了……”
皇上接话,神色无异,“后宫俗事繁多,这几年辛苦太后,待她入宫后,您就可以轻松了。”
太后表面点头轻笑,却没人看到她扇子下的指甲都快被掐断了。
“说来也是,哀家只记得当初知秋还是个小娃娃的模样,一转眼,都成大姑娘了。”
“女孩子长大了,总是会变的。”皇上笑答,眼里是遮不住的喜悦。
“嗯,”太后没再说什么,勾了勾唇角又道:“既然皇上成婚,有了皇后主持六宫,那选秀之事也不远了吧?”
皇上怔了怔,没想到太后会话锋一转又问及选秀,只道:“此事等皇后有了太子以后再议。”
知秋那么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干嘛跟自己过不去,还要找那么多莺莺燕燕进来烦她,皇上心里对女色并不是很热情。
“那就好,”太后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地品茶,水雾之中神色更是模糊了几分。
片刻后,她看向皇上,以一种劝诫的姿态,放低声音道:“皇上是国君,这天下的势力分分合合,皇上操劳甚多,还是要多加留意身体,多些人分忧。”
皇上脸色刷的冷了下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些不听话的,朕自会派人收拾,太后无需费心。”
难道朕还要牺牲色相去拉拢这些势力不成!别以为她心里打什么算盘他不知道!太原温家已经乱了,她也坐不住了吧……
太后默不作声地打量皇上,看他脸色不对,又道:“皇上既然心有乾坤,那哀家就不多言了。”
方才的话,她试探了皇上的态度,也明白了目前的处境对她来说不太妙。
毕竟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动作太多反而得不偿失。只是要舍弃手中的权利,让她暗恨不已。
两人随意聊了些婚礼的琐事,没多久她便起驾回宫。
皇上身边的大伴毕恭毕敬的将她送至明寰殿门前,看着那一列车撵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之下。
待进了慈宁宫,贴身嬷嬷前来扶她。
“啪!”
一个巴掌狠狠落在她的脸上。
方才在明寰殿里的关心和暖意此时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意和狠戾。
嬷嬷被打得一愣,慌忙跪地求饶。
太后一言不发,径直从她身上跨过。
“来人!”她接过宫女递来的毛巾,将手上的血迹一丝一毫的擦干净,扔在地上。
缓缓开口:“拖到后院,杖毙。”
嬷嬷凄厉的哭声刚起,就被人堵住嘴拖走了。
太后心情不好,手底下的人各个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她就被灭口了。
“娘娘,”富贵凑上来,轻轻给她揉着肩膀:“听皇上的意思,莫不是已经怀疑您了?”
“皇上这是在告诉我,”太后沉声道:“他让我好自为之,不要拿家族的未来来赌。”
“那……娘娘准备怎么做?”富贵问。
“怎么做?”太后轻嗤,“我与家主本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道我还要眼睁睁看着他死不成?”
“那……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太后闻言沉默良久,道:“下个月便是天帝大祭,广信王做为主持人已经缺席,届时,本宫再称病不去,让他孤家寡人受天下耻笑去吧。”
她缓了又缓,又道:“自从花朝节那事过后,我总觉得不对,皇上是不是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