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为何会到此处,只是慢慢地、慢慢地红了眼圈。
“娘亲”
沈星河猛地低下头沉默的哽咽着,过了一会才抬起头,强忍着平静,仿佛用了很大的气力才能将话完整的说出来:“您过得好吗?我很快就能替您报仇了!”
沈星河的娘亲温柔的将他的手揽过来,温和的道:“傻孩子,娘亲现在很好,你不要担心,你的人生比复仇更重要,执念太深会害了你。”
她轻轻叹了声,抬手揉了揉沈星河的脑袋,像小时候那样。只是那只白皙温润的手落在头顶,却轻得宛若一阵风,觉察不出丝毫的力度。
“记住,好好的做你自己,你幸福为娘才好放心。”
一阵风吹来,眼前的一切宛若泡泡消散,越发朦胧轻淡。
沈星河想抓住母亲的衣袖,却如穿过云雾,抓了个空。
“娘亲,不要走……”沈星河从噩梦中挣扎醒来,脑袋里一阵晕眩,半晌才回过神,冷汗涔涔。
“王爷,你又做噩梦了?”守在门外的小厮听到声音敲门问道。
“没事,你继续歇着吧。”
沈星河醒来之后,再也无法入睡。就这样坐在窗边,发呆的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直到天明。
六年前广信王进京的时候,威风凛凛,带五千铁骑扎营于京城外,自己领着三百护卫进宫大摇大摆的拜见皇上。
这些人一进了宫就好像逛自家后园似的,横冲直撞,毫无忌惮。
没多久,他们一群人在御花园碰到赏花的母妃,广信王一时瞥见顿时惊为天人,竟然叫护卫将御花园团团围住。
真真是狗胆包天!妄想瞒天过海的将母亲虏回去做自己的侧妃。
还好太子皇兄刚从校场回来,看见这么多侍卫围在御花园,以为有人逼宫,情急之下朝广信王连射三箭,震慑住了这群侍卫。
总算母亲才得以脱困。临走前,广信王那毒蛇一般势在必得的眼神盯着母妃似乎在叫嚣“你逃不掉的”。
母亲胆小,忧心于父皇以此被要挟,在寝宫里陪着他睡觉时,一遍又一遍的抚摸他的额顶,眼泪盈眶,又蕴含不舍。
当时他年纪小,不明白母亲为何心事重重,直到次日,掌灯女官猛然发出的尖叫刺破了静谧的清晨,才引来众人。
原来母亲已经自缢在自己殿中。父王得知此事后又惊又怒,却因为广信王屯兵在城外而无可奈何。
最后也只能是在宗祠里斥了广信王冒犯之罪,罚了他十万两银子,草草了事。
这件事情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时不时扎一下,刺疼得很。终有一日,他要把广信王的东西,一点一点毁掉才能善罢甘休。
庭院中石板路走得多了被磨的有些发白,清晨的风还带着微微的湿意拂面而来,沈星河背手信步而行,走得优雅缓慢。
“王爷,你要出去?”贴身小厮询问道。
“嗯。”沈星河淡淡的点了点头。
“可要备马车?”
“不用了,本王随便出去走走。”沈星河眼底泛着疲青色,小厮一旁跟了上去。
出了门,他也不知道去哪,漫无目的地放空思绪。
沈星河没什么架子,向来才名在外,城里的男女老少见他都喜欢跟他说两句话。他还时不时的接济一些读不起书的学生,没钱看病的老人,因此在长安城内名声一直很好。
长安街上,人潮川流不息。他不经意的走到一所学馆前。
便见一身浅蓝儒士襕衫的青年,正和几名儒生争执着什么,挑着眉的模样显得桀骜不驯。
沈星河走近了,才听见那几名儒生是针对广信王近来专横,朝廷不振发的一篇文章,其用词辛辣,鞭挞之深,令人汗颜。
小厮听不下去了,略显尴尬道“殿下,可要奴婢上前制止?”
“不必。且听听再说”
沈星河一时听得饶有兴致,这比朝中那些老圆滑的废话有意思多了,“堵不如疏,不能一味捂读书人的嘴,何况骂的是广信王又不是我。”
那青年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脸上的跋扈瞬时消散,朝他拱手“王爷”
方才争执的那些儒生如遇雷劈,纷纷不可置信地掉头望了过来。
“哪位王爷?”
众议纷纷,儒生自发让开道来,陆陆续续躬身行礼。
当初辩礼之时,他们中有不少受过王爷的资助,这次当面见着真人,他们都不曾想过沈星河挺鼻薄唇,目若寒星,面容俊美得像是画中走出,通身是温文尔雅的气质,。
一时好奇着有之,碍于礼节垂首避目者有之。
“你们继续。”沈星河轻甩广袖,踏着一地簌簌竹叶向前。
没人敢吭声。
他们方才激昂之下口不择言,用那青年的话说,是要被下狱夺去功名的。
“我等方才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