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许久,才哑声道了句是。她说:“女儿知道了。”
孟国公吐了口浊气,提笔捻墨,不愿再抬头:“回去好好休养,莫要让脸上留下半分痕迹。”
孟与青未出声,神色苍白踉跄地起了身,正要离开书房时脚步却又一停。
她侧过脸来,低声问:“父亲便如此确信,周观源那边肯容我为后?”
闻言,孟国公却冷笑一声,笔落于宣纸,字迹锋利而浑厚,许久才道:“肯与不肯不是他说了算。这些事你都无需管,安心等上三个月之后入宫便是。”
孟与青垂眼应一声是,又问:“蒹葭苑的禁足呢?”
孟国公不耐:“暂解。”
“谢父亲。”
*
立了秋,暑气渐散。
九月中旬,大雨骤降的深夜里却有火光浓烟冲天,是宫中突然起了异乱。
先是皇后杜氏私通禁卫军胡家嫡次子,日夜颠倒荒/淫无度,被偶然过去的贞康帝捉奸在床。
舅母外甥乱/伦骇然听闻,贞康帝当即暴怒不已立时处死了两族无数族人。
皇后寝殿的宫人全部杖杀、大皇子贬为庶民、杜胡两家嫡系后代全部流放边疆、女人发卖入烟花地为奴为婢,往后三代不可入京。
据传游街过巷时杜胡两家的女眷们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听闻这个消息时孟与青正跟着宫里来的嬷嬷学规矩,休息的间隙里,听嬷嬷带来的丫鬟幸灾乐祸说起牢笼里哭得屎尿失禁的杜夫人,语气里满是快意。
杜氏依着自家为皇后嫡亲一势,在京都嚣张跋扈得惯了,宫里宫外得罪了许多人。一朝跌入泥潭,多得是落水下石的人。
连向来温厚的红笺都觉得开怀,悄悄道:“这下可好,杜夫人再不必为她那宝贝儿子谋媳妇了。”
孟与青失笑摇摇头,望向高墙外混沌落下的太阳。
此间事了未出半月,宫中再传噩耗:贞康帝流连后宫终于害了马上风,夜里昏死在某个小嫔妃身上后再未能起榻。
消息传至蒹葭苑时,孟与青握着笔的手一顿,抬头望向枝叶茂盛遮挡的高墙,心想,终于到了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