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翌日,秋敏跟家人说,陈中泉终于给她打电话了,说要找她谈一谈。但他不愿意来家里,想要让秋敏单独出去见面。秋家人当然不愿意。后来还是子歌提议,让他们去茶楼谈。他和秋灵像上回一样,与谈话的两人隔了几张桌子。但这次,他们没了吃喝的心情,随时留意着两人的动静。
子歌因此也好好看清楚了陈中泉的样子。很普通的一个中年男子,中等身材,戴着银框眼镜,留着中规中矩的四六分短发,穿着浅色衬衫和深灰色夹克,同色系西装长裤,一双满是褶皱的旧皮鞋,略微有点啤酒肚,面容倒是修得很干净。他这样的人,丢到人堆里根本就找不见。从外形上看,确实是配不上秋敏,尤其是现在焕然一新的秋敏。
陈中泉在见到秋敏的一霎那,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惊讶。他以为会见到一张期期艾艾的怨妇脸或是愤怒刻薄的泼妇脸,结果却大失所望。秋敏化着精致的裸妆,穿着修身的白色连衣裙,披着风情万种的大波浪,安安静静的坐在那,美好的就像一副画。
陈中泉几乎立刻就后悔了。他又不想离婚了。他发现秋敏原来还跟年轻时一样,靓丽纯洁,像一朵绽放的百合花。
可惜,这一次是秋敏很坚决的要跟他离,而且坚持要把两个孩子全部带走。为此,她宁愿净身出户。
陈中泉有些意外,他以为秋敏会坚持让他净身出户,毕竟做错事的人是他。秋敏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数落他或者揪着他出轨的事情不放来辱骂他。她似乎已经不在乎他了。她也不是原来的她了。不知道这些天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什么让一个整天素面朝天、围着孩子和灶台转的女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以为秋敏会哭着求自己回心转意重归家庭或是痛殴自己一顿之后再原谅自己的一时糊涂,为了孩子而忍气吞声。可是她都没有。
陈中泉见秋敏铁了心要离婚,便转换了谈判的筹码,坚持必须要一个孩子的抚养权,当然优先是考虑山山。
眼看着秋敏沉不住气即将破功,秋灵及时现身加入了谈判。
陈中泉对秋灵的出现非常意外,他的注意力一开始就全被秋敏吸引了去,根本没发现秋灵也在茶楼里。一见到秋灵的脸,他顿时绷紧神经,眼珠子飞快地转来转去。
秋灵挨着秋敏坐下,看着对面一脸心虚的男人说:“陈中泉,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听说你这次出轨的对象,是你们学校新招进来的老师,还是你以前教过的学生。她能进这个省重点中学,你应该没少出力吧?”
陈中泉躲避着她犀利的眼神,心虚地喝了一大口水,沉默着。
秋灵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来,应该是出钱又出力咯。她是不是为了感激你,才对你献身的?”
陈中泉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重重地放下杯子,板着脸说:“你不要侮辱我们之间的感情!”
秋灵“哼”地一声冷笑,眼角瞄到秋敏脸上浮现痛苦之色,暗中握紧了她的手。
“那好,既然你们之间不是图一时之快,那应该对以后的生活有所打算吧。你说想要孩子,那她呢?愿意当后妈吗?她这么年轻,以后不会不生吧?那你们的孩子出生之后,山山或晴晴怎么办?你想让他们沦为被人嫌弃的拖油瓶吗?这就是你爱孩子的表现?”
陈中泉立即反驳:“难道秋敏以后就不会再找男人了吗?她跟别的男人就不会再生了吗?”
秋敏正欲出声,被秋灵制止,抢先说道:“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把孩子留给我父母带。反正他们从生下来到现在也是二老在带着的,大家都习惯了,没有必要因为你们离婚而改变这种状态。你们以后如果各自组建新的家庭,孩子也不会成为你们的阻碍。要是你们愿意,可以定期来家里看他们。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
“笑话!”陈中泉对她露出一丝讥笑:“孩子留在你父母家,不就是抚养权归你们吗?你别跟我玩什么偷换概念的文字游戏,我不是你公司的员工,你忽悠不了我。别拿你在单位的那一套对付我!”
秋灵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水,看了眼秋敏。对方则有些激动地瞪着陈中泉,极力压制着自己不去撕他那副虚伪丑陋的面孔。秋灵抓住她的手一直没放开,暗中又使了几分力。
“陈中泉,今天我们能够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面对面对话,无非是为了两个孩子。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自私,真正为他们考虑一次?你用你那个聪明的脑袋好好想一想,究竟怎样做才能做到对孩子的伤害最小?你现在抓着他们不放,无非是为了面子,为了你们家族所谓的传宗接代的传统思想。但是,如果这个决定可能给孩子们的一生造成不可逆转的负面影响呢?他们已经因为你的过失而失去了幸福的原生家庭,难道还要因为你的自私背负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吗?”
陈中泉被她说的几乎无力反驳,但他依然不肯松口,试图挣扎:“魏珊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不是那种无良后妈。虽然她做不到像山山亲妈的程度,但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坏,山山跟着我们一起生活,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