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爷哪儿哪儿都好。”
“你就知道护着他!”姜老太太没好气。
姜衡顺杆子爬道:“可不,秦嬷嬷只是您的陪嫁,但从小看着我长大拿我当半个儿子,论情分,肯定向着我些。”
姜老太太作势要打他,“没脸没皮的东西。”
秦嬷嬷好笑不已,青如等一众丫鬟也抿嘴笑的花枝乱颤,屋里气氛好不轻松快活。
有多久没这样了?秦嬷嬷不由感慨,“小十爷这一去一回前前后后竟费了小半年,嬷嬷说句正经的,十爷离家以来老太太没有哪日是不担惊受怕的,爷就别老惦记着往外跑了,安生在家陪陪老太太才是。”
姜衡听了微微一笑,“不止我,而今又家里多了一个小的,日后娘这里只会更热闹,嬷嬷莫要嫌吵。”
终是提到这上头来,秦嬷嬷打量姜老太太脸色,并无异常,松了口气,接话道:“可不是,听说也是个极标致的姑娘,可惜病了这些天,一直没能得见。”
姜老太太却说:“你倒提醒我了,隔壁那混小子怎么样了?听说回来又患了咳疾,抽空你亲自去看看,毕竟是衡儿带出去的,好生赔个罪。”
秦嬷嬷无奈,“那晏三自小就有些乖张叛逆,向来不服管教,去年冬天大病一场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竟还敢偷溜上船往外跑,也怨不得咱十爷。”
姜老太太瞪姜衡一眼,“你不必替他打掩护,我还不知道他。若真有心拦,还有拦不住的?他带着这群猴孩子胡闹惯了,半点不知轻重,我后头还要狠狠的罚他!”秦嬷嬷笑而不语,只待老太太气性一消,这罚不罚的,自己就不作数了。
姜衡回到老太太边上,“泽之就是淋雨受了点寒没大碍,娘不必担心。反倒是您那外孙女,在船上可吃了不少苦头,大夫还说她郁结思重,小小年纪就有了心病,可见在苏州的日子有多难过。”
姜老太太微动了动眼皮。
姜衡又叹道:“我到了符家打听才晓得,那丫头生下来没几个月就被抱去了乡下,自幼与父母骨肉分离,情浅缘疏,潦草养到五岁才回府。又因姐姐病中看顾不过来,姐夫不问世事难免疏忽,时常被同族的姊妹兄弟欺压捉弄,大人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下人也跟着作践,过得哪里像个官家小姐!再没了姐姐姐夫,更是变本加厉,亏得娘做主把人接来了。”
秦嬷嬷听得揪心,别过头用袖子摁了摁眼角,直说作孽。
“还好咱姑娘不自苦。”姜衡露出一个欣慰的笑,“虽还有些敏感内向,但性子纯良,乖巧懂事,好好教导一番,定不比家里那几个差。”
他说了这么多,姜老太太仍是反应平淡,“这才多久,你倒是挺喜欢她?”
姜衡握住姜老太太的手,“她是娘的亲外孙,四姐的后人,我的外甥女,没道理不喜欢。娘见了肯定比我还喜欢,真是个齐整可人儿,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极了四姐。”
屋里一静,连秦嬷嬷都不由为姜衡捏一把汗,整个姜家都对曾经那位姜四姑娘讳莫如深,也就姜衡,敢当着老太太面提起。
姜老太太脸沉如水,“像她有什么好,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但愿她生的,能有几分自知之明。”
这话说得很重且冷血,但姜衡还是细心地察觉到握着的那双苍手在微微发抖。
他放低了声,“娘,那孩子命苦,且疼一疼吧。”
姜老太太到底是过来人,很快恢复如常,“家里这么多人何须我操心,人来了就按规矩办,该给的给,该教的教,难道还会苛待她?再不然,还有你秦嬷嬷。”
姜衡适可而止,不再多言。
半晌,姜老太太突然又问:“叫什么名儿来着?符什么?”
姜衡笑了笑,“符婉儿。”
姜老太太立刻皱了眉,“那两个糊涂东西,起得什么名字,即便是女孩儿家,也该有个正经名字。”
秦嬷嬷也说,“倒像是乳名。”
姜衡点头,“现在叫着尚可,等大了,少不得请娘再补一个。”
“这种事叫你三哥想去,我可不费那脑子。”姜老太太轻快说道。
屋里气氛一松,具笑了。
奉欣堂设有独立小厨房,姜老太太传了几样小菜,又陪着姜衡又吃了半碗饭不提。饭毕,催着他去见三老爷姜既明,“去见过你三哥,他若要罚你骂你,就说我留你吃晚饭,赶紧过来。”姜衡感激不已,狠狠抱了抱老母亲,迈着沉重地步子转身去了。
等姜衡走了,姜老太太挥手让年轻丫鬟们退下,由秦嬷嬷扶到右次间的炕上。手肘撑着炕几,手指扶额,神态寂寥,瞬间疲老了几岁似的。
秦嬷嬷红着眼,哽咽道:“好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这四丫头怎么狠得下心。”
姜老太太阖眼,哑声道:“她厌恨我给她指的那门婚事,连带着自己的骨肉也恨上了。”
秦嬷嬷一时泪如泉涌。
过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