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时,见晏淮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没掉下去,心头落定,取下荷叶甩了甩水珠。
姜宏澈被他这招震了一下,生出效仿之意,转头嫌弃起符婉儿,“船上两个人,划得没他快,你下去。”
符婉儿大无语:“叫我往哪儿下?”姜宏澈转头看了一圈,看见不远处的一艘船,大喜,连忙划过去。拎起腿蹲麻了的符婉儿就要扔过去似的,“诺,给你们。”
符婉儿身量轻,还真被他提了起来,双手却抱着荷叶不放,姿势有些滑稽。
她望向对面两人,心口一紧,呼吸都有些凝滞。
梁琮看着她的狼狈样没动,倒是旁边的女孩好心伸出了手。她下意识躲开,女孩也不尴尬,一笑了之。梁琮却皱起了眉,僵持片刻,在姜宏澈再三催促下,终是伸手接住了她。
但符婉儿也挣开了,自己费力跨了过去,默默站到边上。
女孩主动开口,隔着梁琮对她露出一个真挚的笑,“早听你表姐们提起过你,竟现在才得见。”
符婉儿沉默不语。
女孩只好自己接了话,“你不认识我,我是顺天府府尹赵家的侄女,名渥丹,你跟着妙仪他们喊名字就是,千万别多礼。”
家世一向是她的短处,没少遭人白眼,她自己倒从不遮掩,一派坦荡。
符婉儿轻轻呼出一口气,忍着那似有万只蚂蚁噬骨的寒颤,强迫自己抬眼平视,撑开贝齿,“渥丹姐姐好。”
说完心里陡然一松,手脚都有些发软,不由暗嘲自己没出息。
赵渥丹笑了:“符妹妹也好。”
符婉儿跟着笑了笑,虽然勉强,但至少不算失礼。
站在中间的梁琮一直没出声,方才被符婉儿发间的东西吸引了目光,看清之后,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符婉儿几乎和赵渥丹同时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赵渥丹率先扯了扯他的袖子,许是气头上,他竟没察觉。
而符婉儿提前知道了内情,便不会再傻乎乎地苦恼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他不高兴。甚至可以说她是故意的,在苏州捡到的簪子,她第二天就让人拿去还了,他也知道她见过,但她还是戴上了妙宁送的这支簪子——和他准备送给赵渥丹的一模一样。
明知故犯,恐怕更罪大恶极了吧。
想想觉得可笑,然后她还真笑了出来。
落到梁琮眼里就成了明晃晃的挑衅。
因苏州那晚糟糕的经历,他对她本就落下了个自私虚荣的印象,这下可算彻底坐实。一面对心上人的愧疚感越发加重,一面就对她越发恼怒,许多细节也顾不上思量,眸中窜火地盯着她的脸,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几时遇见过这样无耻之人,当即忍不住要出言质问。
“瞧你。”赵渥丹及时开口,“都把符妹妹挤到边上去了,往里来点吧。”
平静的声音犹如一股清泉灌耳,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时哑火。回头看向赵渥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不知该解释什么。
赵渥丹摇了摇头,似乎并不在意。
其实看见符婉儿的第一眼她就发现了那支簪子,但她根本不相信会是梁琮送的。
他们都是聪明人,符婉儿才来京城多久,大门都没迈一步,就算听到些传言,也不可能知道太多底细。
他送簪子那天是在宴上,她虽然欢喜,但坚持不肯收,两人还为此起了口角。当时人多眼杂,估计被有心之人看了去,才会有今日这一出。
冷静下来的梁琮很快想通这个关节,与赵渥丹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想法。拙劣的把戏,着实没有深究的必要。
使绊子的人甚至没想过替自己掩护,因为他们都再清楚不过,簪子只是戳破窗户的一根针,错不在此。谁也不能怪到这上面去。
梁琮别过头,没再看符婉儿一眼。
压抑的气氛中,一无所知的姜宏澈追着晏淮打过来。他还想拉梁琮入战场,一桨砸下去,水花四溅,梁琮立刻侧身去揽人,背部瞬间湿透。
赵渥丹呀了一声,慌忙拿出帕子替他擦拭,随即又觉不妥,脸微红,将帕子给他,自己退远了些。
符婉儿垂眸看着自己的外袄,湿了一滩,水慢慢晕开。
船上的晏淮看在眼里,玩笑般怪了句,“傻了?拿着东西不会挡?”
她这才记起手里的荷叶,因为攥得太死,边缘已经烂成一团。她连忙松开力道,企图抚平,但越急越弄不好,一个不慎直接从中破开了,眼眶一热,突然难过得不行。又怕晏淮看出来,死命低下头。
注意到这边的人越来越多,赵渥丹当机立断道:“我回妙仪船上。”
梁琮下意识想牵住她,却生生止在半空。
姜妙仪就在不远处与几个相熟的朋友闲聊,很快闻讯赶来。她先扶赵渥丹上了船,又才冷冷地看向符婉儿,眼中厌恶尽显,哪怕不清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