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好不容易找着了,一问店家还不乐意卖。本不是什么多了不得的稀罕玩意,只是颜色别致,他倒拿乔。最后还真是用了你那方墨锭才换下来的。”又不免奇怪,“你来京城就没出过门,是怎么打听到有那么家古玩店的?”
符婉儿早有说辞,“幼时听父亲提起过,那家店与京城符宅同街,只是藏得深了些。父亲偶然逛见这玉佩甚是喜爱,想买,店家也是不愿,说除非父亲用他那块已失传了手艺的墨锭相换。父亲却舍不得,就不了了之了。后来回苏州,父亲时时念叨,我有心记下了。”
当然是胡扯,父亲怎会与她说这些,其实是她前世回符宅待嫁的那段时日偶然发现的,当时看见就觉得很适合一个人,和店家磨了许久,听说店家喜欢墨,才去翻了父亲留给她的那堆东西,找出块好墨来。
“四姐夫都舍不得的东西,你随随便便就拿去换了,四姐夫泉下有知,怕要气得跳脚。”姜衡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符婉儿憨笑,“气就气吧,横竖已经给我了,自然由我做主。”
姜衡看着那玉佩,“你老实交代,换来是干嘛用的?”
符婉儿没想瞒他,直说道:“是给泽之哥哥的生辰礼。”
姜衡道:“这礼可不算轻了,你对他倒大方。”
符婉儿故作单纯道:“泽之哥哥人很有趣,我喜欢和他顽。”
姜衡并不奇怪,一向如此,家里的男孩女孩都爱和那家伙瞎混。
“只是,对予珹怎么不见你这么上心呢。”
符婉儿装糊涂道:“予珹哥哥人冷冷的,看着就不容易讨好。”
“傻瓜,予珹和泽之可不一样。”
符婉儿嘴硬,“哪里不一样了?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姜衡被她的孩子气逗笑,“你呀,等长大就明白了。现在跟你讲太多恐惹你烦,行了,快回去睡吧。”
正要走,被符婉儿拉住衣袖。
“舅舅,我刚才听你和外祖母说起七王爷。”符婉儿咽了咽口水,心里再三打气,面上一派天真无邪道:“我觉得七王爷好厉害呀。”
姜衡来了点兴致,“哦?何以见得?”
符婉儿道:“我从小畏惧父亲,一次他让我描红十篇,我乖乖交上去,却被他责骂偷懒,说原是让我写十五篇,我却只交了十篇。我记得清楚,明明就是十篇,我大声反驳他,可他反而越发恼怒,不仅让我重写还打了我手板。至此,我就再也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了,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父亲是错的。七王爷却不一样,那些大官都不敢查到皇上头上,他却敢,当真勇士。可是,他不怕皇上生气吗?就像我父亲一样,大人嘛,总觉得在小孩面前不能丢了面子。”
她巴巴说完,嘴里干得冒烟,紧张万方地看着姜衡脸色,见他逐渐从惊讶到欣慰,最后只剩下平静的无奈。
他道:“婉儿啊,为人子女敬畏父母是天性,七爷也一样,他怎会不怕呢。但倘若因为怕就不去做了,那他就不是七爷了。”
符婉儿心顿时沉了下去,等回到房里,才觉手脚发软,不住颤抖。
原来有些事,不是你想拦,就能拦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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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姜家一众小辈在六夫人张氏的陪同下,出了姜府偏门,乘上马车,去往隔壁晏国公府为晏淮贺生。符婉儿与姜妙慧同坐一辆马车,她望着帘外景色,不由想,当初晏淮轻轻松松翻个墙就到了姜家,她正正经经登门拜访,倒要绕小半个时辰的路。
进了晏府,又换上软轿,一路见府中风景与姜府相似,只是楼宇接踵,更显繁盛,人口却又不及姜家阜密,大片屋子空着稍显冷清。晏国公家世代武将,子孙多有战亡,如今只剩下大房一众遗孤妇孺和二房晏守业一个独子及膝下两儿两女四个孙辈,而其中晏守业原配夫人所生的大孙女也早已嫁人。
考虑晏淮前不久刚闯下大祸,亦非整岁,这次生辰办得格外简单,只请了几个族亲近邻,所以符婉儿他们到的时候,硕大的宴会厅里也就包括梁琮及宣平侯世子都子濯在内的四五人。
姜妙仪问:“我们的寿星呢?请了客人来,自己倒不见影儿。”
都子濯贼笑道:“急什么,人忙着出家呢。”
符婉儿一惊,又见厅外走过一群袈裟小和尚,顿时心情不好。
她不愿意地记起,这次生辰,晏国公为给晏淮消灾积福,特地请了大觉寺的师傅们做法事,方丈也顺道来了,为的是收晏淮为俗家大弟子。他一直坚称晏淮虽命中带煞,但生来佛骨,是个有大机缘的天佛者,在晏淮幼时就多次邀请他入寺带发修行,而晏国公固执多年,眼看孙子就要养成个混世大魔王,为着家宅安宁也为了孙子的小命,终于是妥协了一步。
说来郁闷,这老和尚怎么偏偏跟他较上劲了,也不怕收去闹得佛祖他老人家耳根不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