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老太太的神情与现在一般无二,她私以为老太太对她厌恶至极,觉得她配不上皇后娘娘送的手镯,心中自是苦闷委屈,压到箱底再也没拿出来过。也是很久以后清点母亲的嫁妆才知道,这手镯原是一对,她母亲和皇后娘娘一人一只。现在看,老太太不过是触景生情,念及她母亲有些伤怀罢了,只温顺安静地陪在老太太身边,没过一会,老太太拍了拍她的背,“有些口渴,去倒杯茶来。”她也就心安了。
她低头倒茶,动作间露出腕间的镯子,一旁的姜家三姐妹看见了,姜妙仪撇嘴似有不屑,一贯玩味的姜妙宁却少有的慎重起来,姜妙慧则直接移开了视线不去看。
第三日归宁回来,小崔氏先去了沁静堂向崔氏请安,天气逐渐炎热,崔氏素日不在正房,若没有去佛堂念经,就是在厢房教淳哥儿学字。范妈妈陪同下,拐弯去了右厢房。
打起帘子进去,见只有淳哥儿和姜妙慧,心头微讶,面上及时露出笑容,“慧姐儿也在,今日不用上学吗?”
姜妙慧怀里搂着淳哥儿坐在炕上,正手把手教他描红,见嫂子过来,放下笔笑道:“今日两位先生告假,我们也趁机偷个懒。淳哥儿刚吵着要吃粥,母亲去小厨房了,嫂嫂稍等片刻。”
小崔氏点头,坐到靠墙一排锦垫交椅上,看姜妙慧耐心指导淳哥儿握笔,笑道:“我记得淳哥儿很怕妙仪,对你倒还亲近些。”
姜妙慧道:“妙仪闺中密友不少,经常出门交际,我却不爱出门,有空就与母亲作伴,许是见得多了,稍微能听几句进去。但若说亲近——”摇头笑笑,“也是奇怪,淳哥儿这般蛮横的性子,除了母亲,少见他那么粘谁的。”
小崔氏正想问是谁,门帘撩起,来人站在门口,一手打着团扇,一手接过丫鬟手里的食盒,走进来柔柔笑道:“今儿这日头可有些毒辣,这地方好,迎着风口,一进门就凉丝丝的。”
上着莲青色仙鹤纹素面圆领斜襟薄衫,下着月白色绢裙,头发简单挽个小纂儿,插着一支碧玉玲珑簪,眉如远山,眸色轻灵,整个人从头到脚清清爽爽,让人眼前一亮。
姜妙慧展颜,“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快请坐。”来人正是符婉儿,自从上次抱了淳哥儿一回,淳哥儿时时吵着要去奉欣堂找她,崔氏听说了,便叫姜妙慧请她过来坐一坐。
符婉儿放下食盒,看向小崔氏,“二表嫂回来了?”
小崔氏颔首道:“特来向母亲请安。”
那边淳哥儿已经跳下炕,跑到符婉儿跟前伸出手,两只肉肉的藕节子叫人大为头疼。符婉儿暗暗咬牙,吃力抱起来,快步走到小崔氏旁边坐下,哄他道:“最后抱这一次,你又不上学,不费脑,若不再多动动就长不高了,也就永远追不上哥哥们了。”
淳哥儿皱了皱小眉毛,虎声虎气道:“才不,我比你高!”
符婉儿莞尔,“是吗?真到我这么高也追不上哥哥们,恐还得再长点。”
一屋子人正笑听淳哥儿的幼稚言语,崔氏回来,看淳哥儿坐在符婉儿腿上,“可别累着你表姐了。”又抬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
符婉儿心里严重赞同,面上还是客套道:“不妨事,我最近体力好了不少。”
淳哥儿跳下地,吭吭跑到崔氏身边,很不服气道:“我比娘还高!”屋里人具笑了,崔氏也笑道:“是是是,比娘高,吃饭别挑嘴,以后像你爹一样高才好。”转头让范妈妈把淳哥儿抱去一边喂粥。
符婉儿见状道:“我屋里的妈妈做了酥饼,里头加了碎肉和新鲜竹笋,我吃着还觉爽口,特拿了些过来给淳哥儿。”
崔氏点头道:“劳你挂念。”看了眼范妈妈,后者立刻将符婉儿带来的食盒拿了过去,但仅放到一边,仍只是喂粥。
倒是淳哥儿闻到肉香,馋得生涎,趁范妈妈不注意自己动手给打开了,掏出一个饼子就是一大口。崔氏微皱了皱眉,但也不好说什么,看向小崔氏,“这么早就回来了?”小崔氏恭顺地立在一旁答是,抬眼看了下崔氏,崔氏便知她有话要单独说,嘱咐范妈妈,“别叫他吃积食了。”转身和小崔氏去了正房中厅。
她们走后,姜妙慧拉了符婉儿往炕上坐,两人说了会儿闲话又聊到功课上头。
符婉儿愁眉苦脸的,“表姐快别问我,先生出的题目我都没搞懂呢,怎么还答的出来。”
姜妙慧笑道:“我起先也糊涂,回来问了二哥才明白,你别慌,我教你便是,只是——”眼波流转,点了点她的眉心,“你也得教我。”
符婉儿失笑,“姐姐这般冰雪聪慧,我能教什么?”
姜妙慧道:“文先生那日考我们的问题,我一直没想明白。”
符婉儿心下明了,满口答应不提。
前不久文先生回来授课,开始教她们庶务家学,每月六次,下午一堂一个时辰。多是豪门世族里人情礼制、宴会惯例、开销账簿、经营生计之类的门道。符婉儿本就有些算术天分,又因前世和梁琮关系缓和的那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