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马血流成河,怪不到姜家头上,却要拿暗卫偿命。
符婉儿至今记得那几个年轻人被拖走时的模样,分明是忠善之辈,所做不过本职,却落得那般惨淡下场。这次,不管是为了淳哥儿还是那几个暗卫,她都不能允许旧事重演。
到了记忆中的位置,前面拐角果然冒出几个马头。
那是一辆四驾的金铜宝盖车舆,黑马高大雄壮,挤得宽阔的甬道都变得狭窄起来。车上立着一人,一只苍白可见血管的手松松攥着缰绳,身后还跟着一群飞奔的伴驾宫人。
姜家一行人见状立刻退避到墙角,除了崔氏,其他人都跪了下去。
马蹄声渐近,符婉儿骤然紧绷,飞速抬眼一看,那马三两下就到了跟前。前蹄在刺目的日光中高高扬起,压得人四周一暗。
车舆并非直线行驶,竟朝墙边人群直冲了过去。
但没有一人敢发出惊叫,都死死压着恐惧,低头静待风暴过去。
只有淳哥儿,看着那马蹄似乎要踩上自己的头了,终是害怕,起身要逃。
小崔氏没抓住他,符婉儿抓住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拖住淳哥儿,揽进怀里,半个身子护住他的头,紧闭双目。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快要炸裂的心跳。
几声嘶鸣响破云霄,不知主人用何办法,竟硬生生叫那马蹄停在了半空,然后扭转方向,堪堪落在人脸前。
符婉儿瞬间软了下去,淳哥儿乖乖在她怀里没敢乱动。
崔氏和小崔氏刚才吓得魂飞魄散,这一刻才算心神归位。
四匹马仍抵在身前,鼻孔重重喘着粗气,留下一团白雾。
崔氏率先请安道:“见过十二殿下。”
姜妙慧姜宏拓等人维持跪姿,紧跟着道:“参见十二殿下,殿下万福。”
十二皇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玩味十足道:“哦,原来是姜家人,听说前儿父皇母后赏了你们许多好东西,今日特来谢恩吗?”
崔氏道:“正是。”
十二皇子叹了口气,“可惜了,里头有两颗夜明珠,我是极爱的。”
崔氏道:“若殿下不嫌弃,待臣妇禀明皇后娘娘,自双手奉上。”
十二皇子:“不必了,你都说双手奉上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崔氏:“一切自由殿下定夺。”
无趣。十二皇子瞥过眼看向姜宏拓姜宏澈,“许久不见你们两个进宫,听说在家苦读,可是要准备下场了?”
姜宏拓年纪略大,代答道:“资质愚钝,仅听父命罢了。”
还是无趣。十二皇子想起什么道:“你回去告诉晏淮,上次他在猎场抢我的猎物,还拦我的箭,唔,还有从苏州回来那次,当着父皇的面就敢顶我的嘴。这桩桩件件我可都记着呢,下次见他,若他再敢不敬,我可没那么好脾气了。”
姜宏拓垂目道:“是。”
又看了眼姜妙仪几个,也是老熟人,倒是越长越水灵了。
好像还多了一个,不过被两个宫女挡了半边,没怎么看清,只知道年纪貌似挺小。
扫视这些蝼蚁,欣赏他们畏惧卑微的模样最是有趣,可看多了也有些意兴阑珊,于是勒紧缰绳,策马去了。
看他走远,姜家众人都大松一口气,姜妙仪咕哝着站起身,“真晦气,一来就碰见他,早膳都快呕出来了。”平日最大胆的姜妙宁都没敢说这话。
崔氏瞪向女儿,“要死了你,还不住嘴!”
姜妙仪扁扁嘴,“有什么了不起。”她是姜家孙辈里最尊贵的女儿,即便这些话真被听了去,十二皇子也不敢拿她怎样的,不过天家血脉,明面上总要敬让几分。
小崔氏看向符婉儿,眼里有一丝感激,“刚才多亏有你护着淳哥儿。”
崔氏一听淳哥儿立刻转移了注意,也跟着点了点头。
符婉儿并不邀功,“一家人,应当的。”
走到腿脚吃痛时,他们终于进入皇后所在宫宇,有两个派头十足的姑姑在门口迎接,很是客气,“皇后娘娘尚在接见其他命妇,稍后还会有各宫的主子过来请安,娘娘请夫人奶奶们先去偏殿稍作歇息,晚些只留自家人说说体贴话。”
皇后娘娘果真体恤娘家人,符婉儿心头微微一笑。见到别家命妇难免要互相寒暄几句,耽搁时间,而见到后宫各主,又免不了一套繁文缛节,索性避开,还能少磕几个头折腾人。
姜妙仪姜妙宁姜宏澈都不禁欢呼,“娘娘万岁。”
小崔氏挨个敲过去,“越发没规矩。”
两位姑姑笑而不语,到了皇后的势力范围内,孩子们自然不用再那么拘谨。
一行人入了偏殿,每把椅子旁都立着一个高几,早有各种吃食汤饮备好。殿内高粱空旷,足足烧了七八个旺旺的火炉子,才能和平日在家一样暖和。姜妙仪他们在下首落坐,吃起茶点,淳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