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着袖口,垂腰将花灯轻轻置于河面,带起一圈一圈的波纹,落下晃晃灯影,一盏盏飘走,指尖也不可避免地沾了点水,皎皎月色下更显粉润。
晏淮垂眸尽收眼底,忽觉这事也不是全然无趣儿。
但符婉儿已经不觉得有趣了,甚至有些可气!她苦哈哈地放了至少半炷香时间,花灯尚有半数,腰也酸了腿也麻了,越想越气,小脸鼓成个胖河豚瞪向晏淮。
他倒也识相,自觉蹲了过去一起放,谁知动作太快,前面的还没飘远后面的就涌了上来,最后堵成一片。在符婉儿熊熊怒视下,他折了根树杈回来,企图拨动中间堵住的花灯,结果碰一个倒一个。
她怒目而视,“你把我许的愿望全打翻了!”
他掩饰地咳嗽两声,张口就开始胡诌,“谁说一定要把花灯放走才算许愿!你以为这些东西最后去了哪儿,街道司早派了人在下面等着捞,只怕把河道堵住。沉到河里才好呢,河神第一个看见你的愿望。”
符婉儿没好气,“河神要是个瞎子呢!”
晏淮想也不想道:“那这神也没什么了不起,换个人不也一样?这样,你对着我重新许,以后我保佑你,什么愿望都照样给你实现了!”
符婉儿被他大言不惭逗乐了,“好呀,那你听着!我刚求了神明保佑我外祖母身体安康,舅舅们仕途顺遂,舅母们红颜永驻,表姐表哥们学业有成……”她几乎把身边所有人都念了一遍,“还有,保佑我自个儿日后腰缠万贯富可敌国!你可都能实现?”
晏淮越听越不对劲,“好个没良心的,人在眼前都不知道提一嘴。”他扯了扯她面具上的假耳,“我呢?被你许哪儿去了!”
符婉儿笑个不止:“放了那么多谁还记得,照你说的,自个儿跳下去问河神吧!”
她看向河面那些已经飘得很远的花灯,唇边笑意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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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琮不禁想,或许自己和自己那位小未婚妻多少还是有些缘分的,只是这缘分总来得不合时宜,也总掺和了太多人和事。
从二楼窗户望出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河岸浮桥上放花灯的两人。他静静看了有一阵,看着他俩一起把剩下的花灯放完,泽之又不知说了什么逗她,她又笑又恼,总不过两三句就被哄好了。
泽之一向机警,很快察觉到什么,目光笔直地朝他射来,两人遥遥相望一眼,虽看不清脸,但都互相了然了对方的身份。
“予珹。”
他蓦地回神,转头一张美丽又虚弱的笑脸映入眼帘,心里没由来一股锥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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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符婉儿见晏淮突然站着不动,奇怪道。
晏淮罕见露出几分犹豫,但终究没有瞒她,抬手指了下,“那是予珹。”
符婉儿心里一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身后一家临岸酒楼的二楼看见了梁琮。他坐在小阁间的窗边,对面还坐了一个人,看身形是位女子,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这点距离,恐怕他早看见他们了。
晏淮看着明显紧绷起来的符婉儿,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在意。
“要我陪你打上去吗?予珹这家伙,确实有些不吃里爬外亲疏不分了。”淡淡说完,又去看符婉儿的反应,其实他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想从中看出什么。
符婉儿气结道:“你就别给我添乱了!我们先走吧,省的碰上了又是一顿吵。”
晏淮脱口而出:“你就这么在意?”符婉儿满头雾水,晏淮又道:“从来只有别人躲我的份,没有我躲别人的,有我在怕什么,他还敢欺负你?”
符婉儿真想掰开他的脑子看看他哪根神经搭错了!
“谁说我躲他了!我只是懒得跟他吵!”
晏淮更确信几分,莫名不舒服,“还说没躲,人尚没见到就知道要吵了,说明心里早在意上了,所以才要躲。”
符婉儿拳头捏得邦硬,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要不要跟他吵我不知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俩就该吵了!”
就在他们争论“躲与不躲”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个衣着不俗的小厮出了酒楼径直朝他们走来,晏淮率先发现来了人,见是梁琮的贴身小厮墨闻,扯了扯嘴角把脸板得极臭。
“符姑娘,晏小公子。”墨闻带了点和他主子一样老成持重,见面先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看向符婉儿,“我们公子请符姑娘上去一趟。”
符婉儿着实没想到梁琮会来这一出,怎么,幽会相好的还要请未婚妻前去观礼才够刺激?
墨闻解释了一句,“赵姑娘也在,她遇到点麻烦想请姑娘帮个忙。”
符婉儿心头微动,“什么忙?”
墨闻只道:“姑娘上去就知道了。”
符婉儿想了想,赵渥丹和梁琮都不是好戏弄人的人,估计是真出了什么事,毕竟还要在一起读书,不好太不近人情。而且……晏淮方才那番话虽然她很不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