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底牢房硬是隔出了一间干净宽敞的单间,摆上桌椅热茶,点上腕粗的火烛,如果忽略那五花八门挂了整面墙的刑具,勉强可以说一句环境舒适。
被七王爷“请”来的两人面对而坐,表情一个比一个自如,仿佛只是换了一个地方饮茶听戏。
都子濯:“最多一个时辰,我娘再打听不到我的行踪,立马抓着我爹出来满城找人,等知道我是被七王爷抓来了这儿,肯定会一举闹到圣上面前。”
晏淮环顾四周,“我倒没什么,三天两头玩失踪家里人都习惯了。即便老爷子听到了风声,管不管还难说。横竖丢不了他孙子的命,受点皮肉之苦,老爷子可大方得很。”
都子濯叹道:“但这一个惊天动地地管,一个睁只眼闭只眼地不管,只怕更合七王爷的意。”
“闹事者不惧,权贵者向其低头,七王爷办案的决心,满朝文武,人尽皆知,公卿世家,人人自危矣。”
晏淮不置可否。
两人沉默了会儿,都子濯又笑起来,“对了,你刚看见了吧,门口迎接七王爷的人,除了大理寺的周大人,还有个好像是咱们的驸马爷呀。”语气玩味。
晏淮抬头看向屋顶,“嗯,听说几个月前就在帮忙整理各府各州的卷宗了。”
都子濯嘶了一声,“这趟水可真够浑的。”
晏淮低头踩了踩地砖。
都子濯歪过去一看,“怎么,你真想逃?”
是半点不怕隔墙有耳暴露兄弟。
晏淮也毫不避讳,“这杀鸡儆猴,自然是杀得越久效果越好,审讯章程全凭他们说了算,鬼知道什么时候才叫审完,关你个把月都不稀奇。”
“但我一刻都不能再多等。”
来一趟已经算很给面子。
都子濯道:“即便你有办法出这地牢,但七王爷那儿可没那么好糊弄。”
晏淮说:“不急,打掩护的人马上就来了。”
都子濯也很快想到,“唔,是了,若说全京城还有哪家人能劝一劝七王爷……”又见晏淮不停地打量地牢结构,不免好奇:“你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见符妹妹?”
晏淮道:“骑马,不是告诉过你了?”
都子濯:“……”
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
大费周折从刑审司地下三层的监狱逃出去,只为陪一个小姑娘骑马?也就你晏泽之能干出来。
“至于吗?”都子濯越想越奇怪。
“算起来前前后后爽约好几次了,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这样一说,倒是情理之中。
“而且也有两天没见她了,怪惦记的。”
刚喝进嘴的茶水一口气喷了出去,若不是晏淮躲得快,定被喷个满脸。
都子濯心惊肉跳,“你来真的?”
晏淮皱眉看他,“什么真的?”
都子濯不由观察晏淮的表情,见他只是一脸莫名其妙,竟是松了口气。
但疑心一起,始终不安,心里斟酌一番,笑道:“符妹妹长得好,性子也好,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哪个不喜欢?你呢,图好玩儿图新鲜,最喜欢逗她。”
说着微顿,仔细想想,少说也快三年了,这新鲜劲怎么都该过了吧?心头一凛,正色起来。
“我知道你其实很看不惯姜家某些人和赵渥丹那群人欺负她一个小姑娘,加上姜衡再三嘱托,也最护着她。”
“想来正是因为这份偏袒,几个哥哥中,符妹妹也最喜欢跟着你跑,但凡你在,我们怎么哄都哄不过来。我曾经还开玩笑,让晏伯母干脆把她抱回晏家养,没见过比晏小五还黏你的,真不知是胆子太大还是心太大。”
晏淮眉头越发皱紧,“你到底想说什么?”
都子濯看着他,缓缓道:“可她始终是梁予珹的未婚妻,这点你清楚吧。”
静寂的片刻,壁灯的烛芯突然爆了一下,险些熄灭,火苗摇曳不停,人影也跟着拉长变短。
晏淮慢慢松开眉头,似笑非笑,“他现在恨不得满世界宣扬这份婚约,用得着你来提醒?”
都子濯一时摸不准他的心思,也故作轻松道:“谁说不是,他以前得了便宜还卖乖,对符妹妹爱答不理的样子看得我都想打他,现在发现符妹妹越来越惹眼才知道紧张。有次我打趣宏澈和宏拓,说若没有他梁予珹,姜老太太绝不会把符妹妹便宜了外人,你是没看见他当时的表情。”
“不过今后我可再不敢说这种话了,毕竟符妹妹渐渐大了,这男女有别,有的话再说,有的事再做已经不合时宜。说到底,她和……”声音滞了下,无不苦涩。
“她和妙慧没什么区别,同样都是养在深宅大院里的弱女子,人生大事全凭长辈做主,半点不由人。甚至她还不如妙慧,妙慧至少还有父兄兜底,而她只有一个姜老太太。女子为人行事诸多不易,规矩大过天德行重于山,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