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狩最后几天,昭贵妃突然传出身体抱恙的消息。
纵然立场各异,各后宫妃嫔、世家闺秀仍是蜂拥而至,送药的送药,问安的问安,万不能落了礼数。
姜家也不例外。
“请姑娘稍事休息。”宫女将符婉儿带进主营帐旁边的小帐篷,随后自行退下。
符婉儿抬眼一看,里面已经挤了不少人,还有最近新交的两个朋友,相视苦笑一声,皆是不敢多言。
说是前来探病,但贵妃娘娘肯不肯赏脸见她们一面还难说,得等宫女通传后才知道去留,在此之前,只能干等。
不过能进帐篷的人已经算是待遇尚好,若是其他小官小门户的,留下东西立马就得走,甚至来没来过,根本不会被昭贵妃知道。
难怪妙仪一脸如丧考妣,活像要英勇就义的模样。
这活本该是她的,但符婉儿另有考虑,便主动提出替她走这一趟。
妙仪感动坏了,当场放话要把今年的压岁钱分符婉儿一半,也没觉得有何不妥,横竖走个过场而已,谁去都一样。
两个时辰过去。
身边来来去去,大部分人都没能被昭贵妃召见,有人如释重负,有人忿忿不服。而符婉儿始终没有得到示下,全然被遗忘了一般,枯坐到最后,帐篷里只剩她一人。
若是别人,恐怕会觉得倍感羞辱,更冲动点的或许会直接甩袖离去。
但符婉儿一直稳稳当当地等着,双手交叠放于腿上,白底折枝花卉月华裙的裙面没有一丝多余褶皱,发间的鎏金点翠蝴蝶簪也无分毫波动。
“符姑娘。”
直到一位脸生的宫女终于出现在门口,巧笑盈盈地看向她,“娘娘有请。”
她的眼神终于有所变化,半是了然半是警惕。
果然,这些日子以来感受到的异样并非自己的错觉。
昭贵妃确实对她别有用心。
除开那块正中下怀的紫英石和那盒口感不一的糕点,其余来自昭贵妃的打赏符婉儿也暗中比较过,无一例外地和妙仪她们有差别。但这些差别只在细枝末节处,非自己不可查,非细心不可查。
前世的符婉儿整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浑浑噩噩,才会毫无意识。
这次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端倪,却怎么也想不通昭贵妃的用意,哪怕这些举动看上去并无恶意,她还是隐隐不安,少不得亲自来探一探虚实。
不管好坏,至少心里有个底。
这次探病的机会来得正巧,混在人群里,不打眼。
她收敛心神,低头跟随宫女进入主营帐,门口两边值守的小宫女放下门帘,行至帐中,只觉温暖如春,异香扑鼻。
余光微扫,便看见两座精美的香炉升起缭缭熏烟,香味时浓时浅,与上次领赏时闻到味道又有不同。
昭贵妃爱香,不是鲜闻。
她跪下行礼,“臣女符婉儿,敬叩贵妃娘娘金安。”
昭贵妃斜支着手,倚在铺了紫貂毛皮的软榻上,看着符婉儿许久不出声,直到符婉儿额头热出一层薄汗,才似笑非笑道:“你可比你母亲有规矩多了。”
符婉儿心下一惊,难道是因为母亲?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对,即便母亲和昭贵妃有交集,恐怕也是交恶的那种,怎么可能反过来向她示好。
昭贵妃接下来的话打消了她的疑虑。
“还好不像你母亲,不然本宫可不想见你。”昭贵妃笑道:“云梢,扶姑娘起来,赐座。”
云梢正是方才请符婉儿过来的宫女,乃昭贵妃的贴身宫女之一,听命扶起符婉儿,“符姑娘请坐。”又示意其他宫女呈上瓜果糕点。
符婉儿瞥了眼十五格装的攒盒,心头一动。
云梢指了指盛放糕点的那几格,笑道:“姑娘尝尝这个点心,是专门从宫里带出来的,娘娘自己都舍不得吃。”
符婉儿依言拿了一块,默默吃完,起身看向昭贵妃,“多谢娘娘近来的厚爱和照拂,臣女不胜感激。”
昭贵妃笑而不语。
符婉儿又道:“臣女此次前来除了代表姜家向娘娘问安,自己也想尽一尽心意。”
“哦?”昭贵妃放下手,微直起身,颇有兴致。
符婉儿从善如流道:“臣女自幼体弱,所谓久病成医,也略知些药理常识。听闻娘娘是不服野外水土,头疼脑热,疲倦成疾,臣女想起一套苏州老家的按压指法,或能缓解一二,若娘娘不嫌弃臣女粗鄙之身,臣女自当效劳。”
昭贵妃微微一笑,只低头去摆弄新染的指甲。
云梢去到昭贵妃身边,笑道:“姑娘未免也太小瞧随行的太医们了,即便太医不成,还有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姑娘有孝心是好事,但法子用错了,再有孝心也觉着敷衍。”
就知道没那么好对付,符婉儿暗暗咬牙。
昭贵妃眉毛微扬,不悦道:“怎么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