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在,那晏淮岂不是……
刚有这个念头,男子便说:“将军现下也在大觉寺,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他大概是记糊涂了,居然还叫她姑娘。
她一时尴尬,即便不谈男女之别,她和晏淮也好几年没见了,冒然前去,又能说些什么呢?生分起来反倒叫人难受。
她私心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如今这惨淡模样,便委婉拒绝了男子的提议,不想男子一听,竟是大有怨怼。
“姑娘半点情分都不顾了吗?我家将军受了那么重的伤,姑娘竟也狠得下心!”
她慌了神:“他受伤了?”
男子幽幽一叹,“姑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如此哪里还顾得上那些心酸曲折的心思,连忙向好友苏氏告罪,随男子去了。
然后来到了现在这个房间。
男子领她进门后就消失了,她一个人手足无措地在门口站了会儿,又才一点一点往床边挪,等看清床上那人的脸,泪水顿时失控。
伤口在胸前,很是致命,白衫下有明显的鲜血渗出。
她坐到床边看了他很久,只见他形容瘦削,脸色雪白,唯有眼下淡淡乌青,未能及时打理的头发半长不短,眉间散落几缕,总束不齐整的样子。
行军在外,出个家也出不利索。
唉,真不知道他当初怎么想的,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得这么开了?
就这样想了好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也一直没醒,她反而庆幸。
后面觉得到了该走的时候,忽见他呼吸重了几分,眼睫轻颤,挣扎着几欲醒来。她连忙倾身去看,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也盼着他能醒。
他干裂的嘴唇几不可查地张了张,她听出是要水,连忙倒了碗水,拿勺子一点一点喂。
在婆母床前侍疾两年,照顾人的手法十拿九稳。
喂完水,他似乎也没舒服多少,眉心紧拧,脸颊还泛起了异红。符婉儿早早发现屋里备有冷水和帕子,伸手往他额间一探,烫得厉害,想来就是降温用的,便取了帕子打湿水往他额头上贴。
效果微乎其微。
她犹豫了下,又拿帕子轻轻擦了擦他的脸颊和脖子,再抬起他的手,准备擦一擦掌心。
刚把手掌掰开,那手指忽然一动。
眼前一花,手腕就被他反手扣住,力道奇重!
帕子脱力掉下,她也被拽得被迫往床上倾,另一只手死死抵住床沿才没扑下去。
“晏泽之!”她满头大汗,想把他喊醒。
他微微睁了下眼又闭上,仍是神志不清。
掌心的热度很快传到符婉儿腕间。
她有体寒之症,手足长期冰凉,估计是握着很舒服,腕上的力道不减反增,还大有贪得无厌的架势,这处的肌肤捂热了后又往别处摸索。
符婉儿欲哭无泪,想用力甩开,又怕伤着他,可一直忍着,又有伤风化,心里正举棋不定,那只大手已经沿着小臂往上走,几乎要摸到手肘,衣袖都被挤堆到了一起。
后脊阵阵发麻。
她再镇定不下去,手臂用力一挣就要站起来。
不料动作太大反倒惊醒了人,他蓦地睁开眼,一抹凌重的戾气一闪而过,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她就被他掐住脖子摁在了床上。
后脑重重撞床,饶是床铺柔软,也疼得一阵眼冒金星。
她憋红了脸,艰难出声:“泽之!泽之是我!”
脖子上的手骤然一松。
活过来了!她身子一软差点晕厥,猛咳了一阵儿后才慢慢缓过劲,又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俩现在的姿势可谓羞耻。
头顶那双古井深幽的眼睛还一直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而且越靠越近。
他一定是疯了!她慌乱去推,想是推到他的伤口,他吃痛闷哼一声,她便有些束手束脚。
只好扯着嗓子低吼:“晏淮!醒醒,是我啊!你先让开好吗?你这样我害怕!”
他充耳不闻,仍旧盯着她往前凑,慢慢的,鼻尖抵住鼻尖,呼吸也开始交错。
她差点就要一巴掌呼过去时,他忽然伸手抚她的脸。
“阿婉?”
她一时惊愕,以致忘记反抗,却不知是被这个她从没有听过的称呼惊住,还是被他的语气和眼神惊住。
“阿婉,阿婉……”他低声唤个不停,好像遇见了什么天大的难题。
“我怎么这么疼。”
不知道谁的胸腔里砰砰狂跳,符婉儿一个激灵回过神,“你受伤了!别这样!快下去!”
“受伤而已,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着急上火,“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
“骗人。”顿了下,他复道:“你就是个骗子,你只会躲着我,怎会来看我。”
符婉儿怔住,“这次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