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贺礼?”
晏淮道:“天山雪莲。”
昭贵妃最厌莲花,远在漠北的默科部国或许不知道,但从大齐皇宫走出去的人不会不知道,却偏偏送得这么好巧不巧。
晏淮道:“这事倒像他的手笔,他那人若说成就什么雄图霸业没那个本事,但花言巧语,好弄是非,当个搅屎棍却是一等一的好手。”
且天山雪莲在默科一带并不常见,只常见于漠西瓦棘——旧大元尚未能征服的游牧区,与默科相隔甚远。
晏淮断言:“他绝不是安分的人,劳烦大师以后多帮我盯着些。”
问空大师颔首:“公子考虑深远,颇有晏总督的风范。”
晏淮听出还有后话,果然就听问空大师问道:“小公子可愿意去西南辖地历练几年?晏总督知道晏国公一向反对小公子过早进入前线,所以只托我先在口头上问问小公子自己的意思。”
晏淮一时沉默。
问空大师道:“晏家历代驻守北方抵御漠北的大元,乃至漠西的瓦棘和极东的尤真三大部,是大齐在大漠沿线最牢固防线。可惜大齐皇帝忌惮晏家的势力会过于渗入漠北,执意将晏总督调离漠北去镇守西南,反而培养韩、汪两家在漠北兵力,导致这些年大漠沿线乱子频出。晏总督深知自己迟早会有再回漠北的那天——”
晏淮接下话:“所以想让我去替他守西南边境。”
问空大师点头道:“没错,现在西南局势稳定,不会有太大的风险,小公子可以放心历练。”
晏淮皱眉:“皇上不一定会放我离京。”
问空大师道:“只要小公子愿意,晏总督会想办法说服大齐皇帝的。”
晏淮垂眸想了许久,抬眼望向窗外。
东边的钟楼有悠悠钟鸣。
他说:“我还想再读几年书。”
问空大师笑了笑,“也好,‘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是该珍惜,还不到非去不可的时候,晏总督会尊重小公子的意愿的。”
-
翌日,后山清潭瀑布。
光鲜亮丽的少年少女们欢呼雀跃,瞬间打破了后山的幽静。
符婉儿瞅了一眼晏淮,讪讪道:“他们非要跟来。”
说着那边的宏澈已经等不及地甩掉靴子挽起裤脚,咚的一声跳入清潭,哇哇大叫“这水好凉”,又催促宏拓赶紧下去。妙仪妙宁看得心痒难耐,却不敢脱鞋下水,只好在冒出水面的石头上跳来跳去,顺便指挥宏澈捞鱼。
晏淮额角抽了抽,很没好气道:“玩你的去。”
符婉儿蹦了下,“你最好了。”
晏淮却没跟过去,在岸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只是看着他们,神情松弛。宏澈招呼他,他摇头,“待会儿就得走,弄湿了衣裳麻烦。”
鱼儿果真很肥,带的鱼篓很快装不下。
晏淮闲着没事,随手折断几根荆条现编出一个圆墩墩的鱼篓,抬手一招,符婉儿便屁颠屁颠跑上岸。
她抱住鱼篓一瞧,还是带花纹的嘞,顿时生出滔滔不绝的崇拜之情。
“这手可真巧呀,我都想让你帮我做女红作业了。”
晏淮义正严词:“想得美。”
“婉儿,快过来帮忙!”那边姜妙仪又在喊,符婉儿欸了一声,转身要走,被晏淮勾住后领被迫转回身。
“袖口都湿了。”
就着她抱鱼篓的姿势,晏淮伸出手替她挽袖口,修长的手指卷着袖子一截一截往上翻,逐渐露出那纤柔的皓腕,指尖偶尔会蜻蜓点水地触碰到肌肤,也是自然而然的连带动作,没人觉得有何不妥。
直到晏淮换了一只手,符婉儿抬眼去看人。
少年微低着头,秀长的眼睑垂出无比优美的一抹弧,眼尾的睫毛长长的,似乎盖住了许多说不清的情绪,显得莫名神秘。
一些画面争先恐后地掠出脑海。
她心头一悸,下意识收手。
晏淮一把拽住她的小臂,不解其意地看她。
“还没弄好,躲什么?”
符婉儿眼眸一颤,只觉他的手指好像瞬间变成了滚烫的热铁,自己那点肉,根本经不住烫,一捏也就化了个干净。
-
明窗净几的房间内,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妇人呆呆守在床边,看着床上人事不省的男人,无声拭泪。
近来战火不断,大量流民涌向京城。
京中几位颇有名望的世家夫人牵头在大觉寺组织了一场募捐会,她原本不想亲自来,是荣禄伯家的夫人苏氏找她作陪,她才决定出来走走。
没想到会撞见晏府的人。
她当时只觉得那个黑瘦黑瘦护卫模样的男子有几分眼熟,多看了两眼,便惹得男子警惕地朝她看来,然后男子一脸惊讶,竟主动上前问安。
她这才记起,他是晏淮以前的贴身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