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担忧道:“避子汤乃阴寒之物,奶奶非喝不可吗?”
段云诗摸了摸熟睡中的女儿,“你方才也听到三爷的话了,明摆着是存了外放的心思,所以在三爷的选任结果下来之前,我绝不能有孕,否则三爷上任之日,我肯定会被婆母以养胎的借口强行留在家中。不是我不愿意孝敬公婆,只是三爷一个人在外面变数太多,我不敢赌。哪怕我生下儿子,但如果没有养在身边,谈得上什么父子之情?而且三爷身边总要有人伺候,不是我,就是从后院那群莺莺燕燕里选一个。我也就罢了,他睡在哪个女人屋里我早就不在意了,但那些个女人也有了他的儿子呢?届时我的儿子还有颖姐儿该怎么办?”
丫鬟震惊得无以复加,“奶奶几时想到这些……”
段云诗抿了抿嘴,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也跟着我一起受委屈。”
一个月后,段云诗一语成谶,朝廷的任命书下来,姜宏远被外放去了武昌府任知县。
整个姜家除了来安居和奉欣堂,无不惊讶。特别是容氏,惊讶之余还有愤怒,因为这件事姜宏远全程瞒住了她,还抢先说服了姜既卿,让她一点阻拦的余地都没有。
消息刚出来的那两日,符婉儿闭门在家都能感受到鸿鹄苑的动荡,听说姜宏远被容氏指着鼻子骂了一晚上,各种“不孝”“翅膀硬了”“没良心”之类的话,姜宏远跪在容氏房门外,从晚上到白天一声不吭,硬生生把容氏磨没了脾气。
可这脾气刚消下去没多久,容氏又发现儿媳妇竟然偷偷把补药给停了,差点一口气厥过去。容氏会忌惮羽翼丰满的儿子,但对对段云诗可就不会轻易放过了。
具体使了什么手段符婉儿不清楚,反正再见到段云诗,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上也全是强颜欢笑。
不过木已成舟,容氏到底是没有理由强留段云诗了,符婉儿觉得自己难得做了件好事,正开心呢,李觅盯着她道:“三奶奶性子温吞,向来对五夫人唯命是从,突然这么有打算起来,想必是高人指点。”
符婉儿心虚得差点把嘴里的酥酪喷出来,“三表嫂只是反应慢了些,又不傻,这种事稍微想想就通了,哪里要什么……高人。”
李觅没好气道:“姑娘可怜三奶奶在五房的处境,暗地帮了多少次,真当我不知道?”
符婉儿讪笑道:“都是一些小事,没人会在意的。”
“姑娘的善心要多用在自己身上。”李觅无奈摇头,“我不是责怪姑娘,只是姑娘有没有想过,五夫人若知道是姑娘你在背后唆使三奶奶,会不会迁怒于你?三奶奶现在再委屈,陪三爷上任之后也算暂时跳出火坑了,但姑娘你,可还要继续在姜家住下去。”
符婉儿道:“三表嫂不会乱说的,我当时也只是顺口提了几句,并未把话说明。”
李觅道:“三奶奶不会乱说,但家里就她一张嘴吗?有些话只有烂在自己嘴里最安全。”
符婉儿举手保证,“婉儿知道了,以后做事一定会再想长远些。”
李觅却没看出她长了多少记性,轻叹一口气,“傻孩子,能拿捏一个女人的地方可太多了,你帮得了这儿,帮得了那儿吗。”
符婉儿还没来得及深想李觅的话,就接到了门房送来的名帖,来自工部都水清史司鲁家。
“哪个鲁家?”她还奇怪,打开名帖看见上面落款的苏若若,立马笑着让红萝拿笔来写回帖。
原来是苏若若想择日入府拜访,先递了帖问符婉儿什么时候得空,毕竟姜家的门槛太高,也不是想进随时都能进的。
符婉儿很高兴能再次见到苏若若,又想过不了几天家里就会办庆功宴,便顺便在那天请了苏若若一起来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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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姜宏远没能如容氏所愿选入翰林院,但是二甲进士也够容氏长脸了,庆功宴加上践行宴一起,办在在姜宏远赴任的前两日,几十桌流水席,人声之鼎沸,是姜家近五年都没有过的热闹。
“婉儿,你能不能想个法子,带我去五夫人跟前送个礼。”
角落里,姜及娣面带惭愧地站在符婉儿面前,艰难地把话说完,手里提着出门前母亲再三叮嘱要亲手送给容氏手上的贺礼。
符婉儿看出她的难堪,柔声道:“五舅母今天可是个大忙人,别说是我,现在妙宁怕都插不上嘴呢。不过你放心,等第一轮席过了,我找准机会就带你去,这种好事我断没有拒绝的理,你送礼,我跟着去露脸,五舅母还得谢我呢。”
姜及娣神情一松,刚要笑,“谢——”
“姑娘。”阿若小跑过来,看了姜及娣一眼,又看向符婉儿笑道:“苏姑娘来了。”
符婉儿笑容灿烂:“快快有请!”转头挽起姜及娣的手,“走,一起去迎迎,也给你俩引荐引荐。”
姜及娣早听符婉儿提起过苏若若这号人物,因她商贾出身没怎么在意,没想到符婉儿居然还邀请了她来吃席,还很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