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四宜书屋的座次是按照身份来的,所以林款冬其实就坐在最后一排。
屏风没有把她遮的很严,但因为女学生的数量少,所以这侧的座位更少些,随着三四个眼生的“皇亲国戚”突然冒出来,座次排列变得更加狭长。
她自觉没有被这些人拿出来掂掂的分量,于是自己起身去坐在末尾。
其实挺好的,外侧的户牖高极了,全打开的时候能看见湖景。
虽然现在无趣了一些,但春夏的时候偶尔有白色的水鸟在湖边憩息,成群结队地在岸边整理它们自由而闪亮的羽毛。
原来空荡的屋子后方,那窗户前本来没什么碍眼的东西的。
本来。
谢小公子吊儿郎当地瘫在窗户旁,覆眼的白缎下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好像感受到她的视线,他的脸转过来朝着她,双手虚抱一下,远远地作了个揖。
应该是在打招呼。
她的窥探轻易地被察觉,林款冬打了个寒战。
她突然想起那天当她的面服下药的谢方止。
就算是药起了效,他好像也有那种不依赖五感的敏锐和洞察。相较真实的他而言,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变得迟钝,不如说是变得隐秘起来。
她突然倍感头疼。
林款冬又躲到屏风后面去了。
无聊就像潮水拍打石头一样拍着谢方止的脑袋。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示意霜英:“渴了,弄杯茶来。”
霜英得了令,朝着窗外打了个手势,不一会就从后门递进来一个小茶案,上面简单的白瓷茶壶,壶嘴正飘着热气,旁边是两个不大不小的茶碗。
谢方止吃惊地看了眼窗外,但一个人影也没瞧见。又看见霜英熟练地倒茶出来,端到他面前。
“你……你们俩在家是原是干什么的……”
霜英听了立即坐正恭恭敬敬地说道:“兄长只是前院跑腿的仆从,我一直在厨房帮工。”
看见谢方止震惊的表情,霜英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兄长听说伺候公子笔墨能旁听,就自告奋勇带我来了,我是奴籍,不能去书塾上学……”
谢方止看着他毕恭毕敬跪坐在书案一侧的样子,还有点遮掩不住的兴奋。
“这儿能学的东西可远不够科考”,谢方止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
“科考?”小厮迷茫地看着他,“我这样的人,进不了考场的。”
“那你念书是为了什么呢?”
小厮听了之后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半天才说出一句
“小的……小的就是喜欢看…看书……”
沉默良久,小厮也没听到公子的回音。再等一会,还是没有回答。他心里不免打鼓,是答错了吗?
终于,谢小公子轻轻地叹了口气。端起茶碗,又轻轻放下,只说了一句:“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