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讲了几件憋屈的事,一些是他的,一些是别人的。就这样简单地闲聊片刻,倒是消去了她心头一片小小的忧愁。
“那可麻烦了。我带着你去,他们不愿意给我治疗舱怎么办?”她故意说。
“我不进去就好了。不、不行,我一定要陪着你。游盗里面没一个好人,你独自一人,那样太危险了。”他低头抱紧了她。
“不是我嫌弃你。”叶贝妮莞尔,“你露面,金帝文指不定就狮子大开口了。”
涟月沉吟片刻:“我去和金帝文谈。”
“你和他有什么好谈的?我们手里的筹码不就这么点……”
叶贝妮笑着笑着,而后忽然变了脸色。
涟月感受到她忽然僵硬的背脊,明白她已经猜到其中关键了。
他拨开她的头发,轻轻吻了吻她的脖颈,有说服她的意味:“金帝文其实一直在找我,他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让我帮他办。”
“不可以。”她想也不想就否决了。
什么事只能他办?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还不是因为他是顶级alpha。
需要用到顶级alpha的“重要的事”?金帝文要他做的,无非是一件危险至极的事情。
她不能顾此失彼。不能因为要救兰德尔,就拿他去做交换。绝不。
涟月眸光潋潋,似感动于她的重视,但他清楚,兰德尔对她同样重要。救不了兰德尔,她一定会伤心欲绝。
要他无动于衷,他也做不到。
他轻声说:“我是说,如果现有的条件打动不了金帝文……”
叶贝妮转过头,狠狠看着他:“不行。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别想了。”
“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个屁。”她说,“那你知道金帝文要你做什么事?”
涟月缓缓摇了摇头。
这还叫心里有数?叶贝妮气坏了:“他要把你关起来让你一辈子见不到我呢?”
涟月抿唇说:“……不会的,我猜测,大概是和他新发现的能源有关。”
新发现的能源?安全吗?
叶贝妮沉思了一会儿,决定等见到金帝文,探探口风再说:“你可别唬我。”
涟月在她头顶落下轻轻一吻:“不会的……”
说话间,“船坞”到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建筑,是十几座屹立在“悬崖”边上的升降台。四周重兵把守,并且都是alpha,全副武装,与她想象当中游盗的样子截然不同。
走近了看,才发现,这不是悬崖,而是一个巨大的、犹如小行星坠落砸出来的坑洞。不,甚至不是坑洞,是望不到底的深渊。如果不是涟月搂着她的肩膀,单凭一阵阵地底的风涌,就能把她从升降台上掀下去。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钻井。”叶贝妮倒吸一口凉气。
废土常识,钻井并不是人工造物,而是“遗迹”。
它是“龙虫”制造的“路径”。据说,龙虫是辐射世代的生物,只潜宿于地底深处,如今已经绝迹了,无人得见它们的遗骸,只留下一个个连通地面和地底的钻井,即是它们存在过的证据。
打捞队平日所进入的钻井,大概也就火车头大小,最大的,也只有隧道大小。
像船坞这么大的钻井——庞然大物,以为神。那条龙虫,已经是叶贝妮无法想象的存在了。
“这里是沙层。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跟地面上松软的沙体不一样,这里的沙,经年累月,堆积压缩,最后呈现出相对稳定坚固的状态,我们又用了一些特殊材料,加固了沙体,除非又有一条龙虫从地底钻上来,否则绝不会坍塌……”
“这里是打捞层。大部分旧世界遗留物,都能在这里找到,还有一些姿态各异的古人类骸骨,我们有专人将它们搜集在了一起,做了美化处理,每一个动作,都对应不同的小故事,很有意思,有兴趣的话,可以买一些回去,当做摆设……”
“这里是深层。不仅有更多的遗留物,还有旧世界的建筑,我们发掘了一些,将据点建立在这里,这边请。”
说话的是金帝文派来的讲解员。
是的,没搞错,讲解员……矜矜业业的beta,向他们介绍着整个船坞的构成和历史。
“……多谢。”叶贝妮也不知道他讲的对或不对,左右这个世界的设定不能用以往的逻辑去深究,只庆幸自己不是地质爱好者,否则单是研究这个坑洞,就得耗费她一辈子。
让她更纳闷的是,明明是一场交易,却有种领导下乡视察的割裂感。联系上刚刚驻守钻井顶部alpha,她明白问题在哪了——船坞游盗,更像是一支正规军,虽然并没有训练有素的压迫感,但已经具备了雏形。
这是错觉。叶贝妮不断告诫自己。
说白了,游盗的本质是一群禽兽,当禽兽谈起了文化,就要当心他们葫芦里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