狞。曾润失去了周旋的耐心,几乎是咬着牙质问:“你想做什么?拯救她、让她感激涕零地留在你身边?”
困扰已久的疑云终于解开,但乔治细想之下只觉得心惊,连夏日正午的阳光都无法驱散他背后升起的寒意:“那么你又做了什么?企图以此为名绑架她,让她一生都活在痛苦愧疚里?你究竟是喜欢她,还是把她当作另一个人的影子?”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你追求她的本质之一不也是寻求陪伴吗?只要结果是一样的,用什么留住她又有什么区别?”
“这当然不一样!”乔治不可思议地提高声音,“至少我尊重她的意愿,而不是用枷锁——”
随着日头高升,曾润的上半身已经隐没在阴影中,眼底晦暗不明:“我告诉你,那是她心甘情愿的,是她自愿赎罪的。”
“不,她不愿意。”想起她不断寻找时间转换器的踪迹、兴高采烈地抓住身边每一丝快乐、对身边人永远赤诚以待,乔治坚定地反驳,“有件事她一定没有告诉过你……她一直在试图逃离。况且这不是她的错,何谈赎罪?”
这个自诩了解她的男孩也有不知情的事,但这并没有给乔治带来略胜一筹的快感。相反,当池君君心事重重地走出校长办公室时,乔治看着曾润收起了对峙时的尖锐、和她用中文低声交谈,心里却越发沉痛。
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张温柔的笑脸,乔治情不自禁地攥住羊皮纸,像是再次攥紧了自己的心脏。他靠向椅背,视线透过灰扑扑的雕花窗、茫然地落在格里莫广场边缘的荒芜草坪上,又松开手指按住信纸上的褶皱,仿佛要抚平翻涌的思绪。在那场谈话后,她那些偶然失控的情绪、愣怔的瞬间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乔治无法想象她是如何走过那些撕心裂肺的日子、以平和的姿态走到他面前,悲剧在她心里埋下了无数尖刺,但她用无数个独自挣扎的夜晚把它们包裹成珍珠,让每个遇见她的人都赞叹那份温润柔光。而他竟然天真地以为她天生如此!
直到现在,乔治才恍然领悟,他对于那天礼堂里其余学生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的反感是从何而来。在他们眼中,处于暧昧关系的一对男女是紧密相连的,提到其一则必然联想到另一个。如果在以往,他大概会享受这种瞩目,因为这似乎代表着他们在某种程度上的关联。他们还没有确认关系,但大众已经自动把她划到了他的所属之下,可他们真的属于彼此吗?
不是的,正如他反驳曾润的那样,她是独立的、自由的。一个人首先是自己,其次才是其社会关系环绕而成的轮廓。“池君君”这个名字,永远在某人正追求的女孩、某人的女友之前,即使在未来,她的第一身份也绝不应是某人的妻子、某人的母亲,而是她自己,她享有支配自己行动和思想的绝对自由。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想到了人们见到自己一家时,常常指着韦斯莱夫人介绍“她是这些孩子的母亲”,却很少这样介绍韦斯莱先生;而霍格沃茨的女性教师们,则似乎还保留着自己的第一身份。是因为婚姻还是因为工作,才导致了这样的差异呢?乔治模模糊糊地思考着,答案似乎触手可及,却又捉摸不定。
“乔治·韦斯莱!”楼下又传来韦斯莱夫人的喊声,带着她下最后通牒时一贯的斩钉截铁。
“来了!”乔治从椅背上弹跳起来,又忍不住展开信纸,弯腰在落款后潦草地写:你计划哪天去对角巷?也许我们能在那儿遇上,我等不及想见你。
他仔细叠起羊皮纸塞进胸前的衬衣口袋,迈开长腿噔噔冲下楼。
“你就没有其他更像样的衣服了吗?”韦斯莱夫人眯起眼睛打量这个成年后仍不免有些冒冒失失的儿子,他在挑剔的目光中抬起双臂左右端详。
“这件有什么问题?”短袖、合身、整洁,只不过带着少许自然的褶皱,他才不像那个姓曾的做作小子,时时刻刻都要保持衣着笔挺。
“妈妈希望你系一条领带,最好是能把自己勒死那种。”弗雷德停下正在擦拭餐桌的动作,打趣道。
“而且没有刮胡子!”韦斯莱夫人仍然大惊小怪。
“好了妈妈,”乔治笑嘻嘻地说,“不刮胡子的我也是一样令人赏心悦目。可我们是不是要迟到了?”
韦斯莱夫人这才像骤然惊醒似的,风风火火催他出门:“随便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不过我们为什么非要挑这么一天出门?”乔治一走出那扇吱呀作响的老旧大门,便感觉自己像穴居千年的吸血鬼般,即将在滚烫刺眼的阳光下融化了,“我敢打赌,过去一百年以来,伦敦从没有这么热过!”
“而且为什么我们不用幻影移形去呢?”被韦斯莱夫人推着坐上闷热的麻瓜巴士时,他又忍不住小声抱怨。
“幻影移形只能到达你知道具体位置的地方,而我没有去过那里。”韦斯莱夫人忍无可忍地压低声音,以防被麻瓜乘客听见,“老实说,乔治,你考试的时候真的没有作弊吗?”
“是啊,我是用某样东西威胁考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