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呼吸逐渐平稳,南麑率先爬起来,他拉起地上头发丝凌乱的东方满,两个人眼神相接,不由得同时指着对方笑出声。
“你看你这样子,头上还有叶子!”
东方满伸手摘掉他头上的叶子,替他拂平乱掉的发丝。南麑也伸出手,把她跑歪的发丝一根根拨回去,“你也没多好,哼!”
不愧是他,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怼回去。
少年的手心无意触在她脸上,头发调皮地跟着风荡秋千,不肯回去正确的位置。东方满闻着他手心里的青草香,少年带着凉意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耳廓,东方满忍不住嗅了嗅他的手心。
湿漉漉的鼻尖触碰到冰凉的手心,少年的脸嘭地烧起来:“别乱闹!”
他掐着东方满的脸蛋,东方满不高兴地拍开,并趁机抬起另一只手准备也去掐他的脸,谁料少年猛地攥住了她两只不老实的手腕。冰川和火焰激烈地相撞,东方满放弃了挣扎,在寒冰即将要融化的时候,南麑忽然停下了。
小满喘着粗气,又羞又有些恼地瞪着清风一样整齐的他,只有自己被弄得乱七八糟这是什么事啊?“知道我长得美,可你以后整天这么下嘴的话,我变猪头了没人爱那怎么办?”
南麑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乌黑顺滑的发丝从他指尖流过,少年的心痒痒的:“不用怕,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我就陪着你一起变成猪头,咱俩到时候谁也别嫌弃谁。”
“切,要做一对幸福的猪头!“
小满对他做了个鬼脸,抱着他的胳膊傻笑,忽然她想起什么,弹射般拉开自己的身子。她小心地看着南麑:“你……今天不催我离开这里了?”
南麑淡定地看着她:“你难道认识路吗?”
小满看了一眼完全陌生的四周,这个诡异的森林像迷宫一样,她诚实地摇了摇头。
南麑轻笑一声扯下自己袍子上的腰带,然后把自己和东方满的手系在了一起。“走吧白痴,我带着你。你不是要找你的父母吗?”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弄得东方满有些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一躲,但是看着少年还流着薄汗的额角,东方满立刻跟了上去。她抬起手替少年擦去头上的汗,微风吹动了他辫子末梢的铃铛,叮铃,叮铃,活泼的音色像是在为逐渐靠近的两颗心歌唱。
“诶,你昨天来的时候穿的那身西服,是为了我特意准备的吗?”
“想多了,随便挑的。”
“哦~挑的?!”
“聒噪,闭嘴!”
两个人嬉笑着往墨池深处走去,一双血红的巨大眼睛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她们。越靠近墨池的核心——墨心,小满的脑袋就愈加不受控制地发涨,她敲打着涨痛的脑袋,“南麑……”
她轻声呼唤他,南麑回头,小满惊恐地看到南麑的脑袋后面居然长出了另一颗人头,他的皮当着自己的面松脱,蜕下,最后变成了温柔微笑着的唐乐。
小满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了,她的眼睛失去光芒,逐渐变得浑浊黯淡,像两汪被污染的,肮脏暗沉的海。
“走吧,我可爱的小猪头~”
唐乐讥讽地对她笑,那层温柔的面具下布满了无情的冷霜,他牵着神智不清的东方满,一步步走向了黑沉沉的墨心——那颗巨大而神秘的古树。
两双脚踩在黏糊糊湿哒哒的沼泽地上,却神奇的没有陷进去,这都要归功于这棵巨大的古树。唐乐牵起小满的手,他摘下胸针,在她的手心中用力一划,鲜红的血不断滴落,陷进沼泽地里。
四周的地面开始剧烈地晃荡,鸟儿们扑棱棱地飞起来,野兽惊惶地呜咽嚎叫,一双血红色的巨大眼睛唰地睁开,同时无数气根疯狂地向外涌动,它们发出嘟咕嘟地声音不断抽动着,像既恶心又恐怖的墨鱼触手。小满毫无知觉的钉在原来的地方,唐乐盯着气根拨开的洞穴,嘴角拧出一个邪恶至极的笑。
洞深不见底,诡异的婴儿笑从里面传出来,整个墨池都开始伴随着婴儿的笑声有节奏地震荡,结界被震荡的气波一次又一次地猛烈冲击。
婴儿的笑声逐渐变化,变得像卡痰的老人一般粗噶诡异还难听,震动还在继续,并且越扩越大,越来越疯狂。狂风卷着巨大的海啸向海岛呼啸而来,刚起床不久的学生们惊慌地尖叫着向后退,试图躲避这个突然袭来的海啸。整个山海学院像婴儿的木床一般发出可怕的嘎吱嘎吱响,巨浪带着巨响哗一声砸下来,主楼钟表背后的百里岚办公室轰然倒塌,同时墨池周围的红色结界也啪一声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