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乐瑶抓着托盘,想去收拾桌子,在她走到离他两张桌子远的地方时张恪突然抬起双手,用力把桌子推到了地上。
碗筷杯碟一下子全都飞了出去。一个杯子打在乐瑶身上,她尖叫一声,杯子在她脚边摔成玻璃渣。泼了的冰块在融化的水里蠕动翻腾,张恪站在一片狼藉中深吸气,他朝前踏了一步,一只手挡在他和乐瑶中间:“先生您好,我是这家店的店长,有什么做的不对,您和我讲,不要为难他们。”
张恪瞪着颜文斐,极其艰难地呼吸着。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人影,是回店里找裴右的谢阳。她伸手把乐瑶拽到一边,却一脚踩在了冰块上。周红月跟在她后面,猝不及防被撞开。走道里顿时一片混乱,谢阳嚷嚷着“有话好好说别打架”,转瞬又被不知谁顶到了地上。混乱之中周红月撞到了张恪,在他抬头的一瞬周红月整个人浑身一震,他觉得面前的不是人眼,是一双鳄鱼的眼睛。
只一刻,张恪就举起右手。
砰一声巨响盖过了整个店铺里的嘈杂,所有人都停下来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颜文斐捂着脸蹬蹬地后退,最后撑在吧台上才停下来。张恪扶着桌子,拳头还握着,周红月傻了眼,然后猛然反应过来扑上去。
谢阳立刻跟上,两人很快就把张恪顶在了墙边,要是换平时抓捕嫌犯,他这会儿应该在地上被碎片刮得满脸开花。地上全是砸碎的碗碟和洒了的饭菜,周红月一边按着他一边掏手机,谢阳隔着张恪的肩膀让他喊人来,这时他看见颜文斐站直了身子,翻开手看了看掌心,然后突然抬头看他。
“这事你们管不?”
“管的,碰见就得管,得把人带走,打人是要拘留的,再不然也要问话。我们治安队的同事一会就到。”
“好。”颜文斐冷冷道,从脸上揩下一片混合着血迹的炒蛋,嫌恶地向地面一甩,好像在甩一条鼻涕:“桌椅、碗碟、玻璃杯、刮花的地板。”她掉头走开,对着乐瑶和江烨吩咐,“拍照,数好,找之前的单据算清楚,让他逐个赔!”
裴右到的已经傍晚六点多,市局外马路上喇叭声连成一片。进门后他穿过大厅径直走向过道的入口,门刚好从里面拉开,周红月迎面撞上他。
“哎哟老大你吓死我了,”周红月大喘着气拍胸口,裴右扬了扬下巴:“人在?”
“刚做完登记,现在在审讯室里。”周红月知道他说的是张恪,让出一步让裴右看见门后。倒数第二个房间顶灯大亮,走道上站满了人,岳超风、谢阳、她对面的乐瑶、一旁的江烨、穿梭其中的郑局、治安队、浣北分局、派出所,活像个菜市场。
他吹了声口哨,心里的幸灾乐祸比昨天挤在办公楼的所有人加起来还多。
“拘留多久?”
“二十四小时。”
“才一天?”
“情节严重的话三天,”周红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凑近了,低声说:“我觉得十有八九行。”
裴右顺着他刚才回头的方向看去,一群人在过道上吵吵嚷嚷,颜文斐手扶冰袋坐在尽头的长凳上,闭着眼背靠着墙。
“得做个伤情鉴定。”周红月说道,“我刚打听了,这种打脸的多半算恶劣。而且没还手。”
裴右右边眉毛勾起。
旁边传来动静,颜文斐睁眼,见裴右大摇大摆走到她旁边,岔腿往凳子上一坐:“哟,真巧,来我们这儿玩上瘾了?”
颜文斐把头转了回去,当没听见。
裴右也没指望她搭理。他回头看了看审讯室里面,灯光从高窗透出来打在天花板上。对面的窗户里映出室内的景象,他用余光瞥了一眼,颜文斐正看着右边的某处,一动不动。
“哎。”
没人理。
“那个什么匪?”
对方像是翻了个白眼。
裴右笑了,低头摆弄起车钥匙,过了一会,自顾自地说起来:“打人可是个力气活,还得有点胆子。寻衅滋事,起码三天,打得再重一点,还能关更久。”
对方不应,但他知道她在听。
“追了他大半个月,一点行踪都摸不出来,跟属泥鳅的一样。再放他走,下次就不知等到什么时候了。”他又看了一眼审讯室的门,扭头凑过去,“哎,你骨裂了吗?要不裂一个?就当帮我们个忙。”
颜文斐终于转过脸来。冰袋挡住了一半的伤口,看得见下面的淤青和划痕。意料之外,她没发火,只盯着裴右:“他是个嫌犯?”
背后走廊尽头的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警员:“裴队,进来听吗?”
裴右一撑膝盖起身,走向那扇门,一只脚刚踏进了门框:“你做笔录了吗?”
颜文斐抬眼,没说什么。审讯室外的凳子是等候位置,她在上面坐着,显然还没轮到她。
裴右挑了挑眉:“那你得在外面呆着。”说完走进监控室。
不远处的周红月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颜文斐看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