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空空诧异地抬头,对上一双笑吟吟的桃花眼。
谢之珩顺手将她捞起,长身玉立沐浴在月光下,她看得有些失神。
他走近一步,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深深吮吸着她发间的香气,良久才说了句,“空空,我很想你......”
她先是一愣,心间闯入一匹小鹿砰砰乱撞,旋即嘴角一勾,在他怀里蹭了蹭,柔声道:“我也是。”
墙内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想来是值夜的山匪行至附近,谢之珩连忙拉着秦空空离开,往空巷子内走去。
“你是如何进城的?”秦空空突然问道。
“崇庆帝在位时,绥阳城几经战乱,那时的郡守悄悄挖了条逃跑的密道,就在城西,今夜我便是顺着那密道入的城。”
若是日光灿烂,秦空空必定能够看清楚谢之珩面上的迟疑之色,可惜夜色弥漫,看不清神情,且她心中亦有难断之事,二人各有心事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走着。
走到一半,秦空空突然下定决心,眼眶泛红道:“我不能同你走。”
谢之珩似是早已猜到她的答案,宽厚温暖的手掌摩挲着她的发顶,轻声道:“空空,我知道你很难做抉择,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尊重你的决定。在你逃出卢阴郡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我们的结局。”
秦空空疑惑地抬头,“什么结局?”
他顿了顿,微笑道:“你手持鹤翎枪回到战场上,与我厮杀得你死我活,最后你恢复南谯公主的身份,平安喜乐地活下去。”
“那你呢?”
“与姑娘相识于刀剑生死之时,遥隔尸山血海相望,只道生不逢时,一眼万年。如今姑娘已得良宿,我愿用自己骨肉为你铺就太平路,借姑娘裙裾余晖,照我漆黑一片。”
秦空空眼泪一下子决堤,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身体微微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此刻,再多的言语,都是累赘。
他们阻止不了任何事情,人在棋局,身为棋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中一方走向胜利。
于他们而言,粉身碎骨就是一名将士的使命。
大风过境,今夜的绥阳城格外的冷。
身后隐隐传来马蹄声和人群的吆喝声,秦空空推了一把谢之珩,“他们发现了,该找来了,你快走!”
谢之珩转身离去,刚走开几步,又大步冲回她身边,一把将她死死地嵌在怀里,仿佛要揉碎了骨血与她混合在一起。
马蹄声愈来愈近,他们本来也没走出多远,再有一息的功夫,大队的人马就要到了,那时不论谢之珩再骁勇善战,也难逃被囚禁格杀的下场。
秦空空哭得愈发狠了,拼尽全力去推搡他,嘶声哭喊道:“走啊!”
下一刻,山匪们举着火把,勒马急停在漆黑的街道中央。
夜幕之下,秦空空独自站在街道中央,身上只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她并未梳发髻,长长的乌发随晚风吹动。
为首的白袍公子翻身下马,解下身上披着的狐绒大氅,仔细地系在她肩上。
“阿姊半夜出逃,是为何?”
良久,秦空空才淡淡地开口,“心中烦闷,出来走走。”
云虔本想扶她上马,还未伸出手,就见她利落地翻身上去,淡然地盯着他。
山匪们被这夜半的动静扰得睡意全无,却也心中发虚,全因他们值夜时走神,才将秦空空放跑,回头云虔定是要追责的。
城中本就没多少百姓,他们一行人策马行在街上,也无人不满。
直至回到府内,秦空空头也不回地下马入府,云虔快步追上,终于忍不住拽着她的手臂问道:“阿姊见到谢之珩了是吗?”
秦空空不耐烦地甩开,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缓缓开口:“城西有条密道,你们明日派人去将它封了吧。”
云虔大喜,却又瞥见她铁青的脸色,想必她也是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才决定将此事告知他。
好在,秦空空最终还是选择了南谯,这段孽缘,就此彻底斩断罢!
只不过,方才回府的这一顿功夫,谢之珩想来早就从密道逃出城了,此时再去追也来不及,不如好好休整,先派几人前去盯着,明日再去密道里设伏。
好一出引君入瓮的良策,他断不能放过!
秦空空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径自回了房。
*
接连几日,秦空空都安安分分地呆在房内,兰笤对此感到疑惑,不知她什么时候又转性了。
而云虔也正在焦头烂额中。
这几日,谢之珩每天都会带一队人马来城下挑衅,激他出城应战。
山匪们被激得蠢蠢欲动,刚想出城应战,就被云虔沉声拦下。
云虔坚持守城不出,云傅见他似有后手,便也不再提应战一事,只是山匪们浑身精力无处发泄,只能去城西的那条密道上加了一层又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