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朵火焰般炽热、又捉摸不定的晚霞遥挂天边,金灿灿的光芒慢慢朝这边的天空蔓延过来。
暮色降临,天星高挂,江烬生回到家,灯照样是打开的。他知道谁来了,照例脱下脏污垢满身的衣服塞进洗衣服,扔进去几颗留香珠。
洗衣机嗡嗡地转起来,为冷淡空荡的家里增加一份世俗人情氛围,显得不那么单调冷清。
打开花洒,源源不断的水柱倾泻而下,与江烬生的皮肤亲密地接触,晶莹的水珠滑至下颚,顺着下巴尖滴下去。
模糊的玻璃层覆上一层薄雾紧贴,看不清少年的模样,但块块分明的腹肌依稀辨认出形状来,站在那里的是一副挺峭高大、直.挺.挺的骨架,肌肉线条流畅美观。
穿着拖鞋走出来,从冰箱里捞出一瓶水,拉环扣起的一瞬间,白冷蒸腾的水汽迎面而上,他向后靠着高腿桌,单脚屈起斜上方侧点地。
修长骨感的指尖感到一丝冰凉,却早已习惯。
喉结向下滑了滑,他向沙发上趟的人投过去一个不冷不淡的眼神:
“我应该把你的钥匙收回来。”
顾屿尘照样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收回去,给林俞吗?你小子挺会啊,心思不单纯你。”
伪君子。
还得他每天不厌其烦地提醒呗。
江烬生:“。”
是不是现在应该把他一脚踹出去才对,不然他也不会血液里暴力的因子在疯狂叫嚣。
但现在最好别惹顾屿尘。
他现在正在面临人生中难有的困境。
盯着微信里的‘方慕慕’三个字看了好久,可就是什么字都打不出来。
说什么好呢?
对不起?好像不太行,这样女生可能会觉得他认为她矫情,不行不行。
说你在干嘛,然后循序渐进?
依照顾屿尘对方慕慕的了解,她肯定会秒回一个:别狗叫,大艺术家很忙的你知不知道!所以还是打咩。
真是靠了。
想的脑仁疼。
他就那样抱着手机在痛苦中复活了漫长的三十分钟。终于忍不住了,战术性地咳嗽一声,便对面的人抬抬下巴:
“哎,问你个事儿,要怎么.....”
江烬生坐在电脑桌前,在百忙之中抬头看他一眼,顾屿尘硬是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他快翻白眼了,用眼神鄙视他。
怎么,现在都变成哑巴了?
江烬生冷冷补上一句:“要怎么跟我道歉?我的回答是,现在,从我家里出去,就算道歉。”
顾屿尘一听就急了:“什么叫跟你道歉?我是要跟方慕慕道——”
‘歉’字卡在嗓子里里,顾屿尘心里艹了一声,真就瞎猫撞上死耗子这都被江烬生给碰上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没好气地说:“.....对,跟方慕慕道歉。”
三言两语给江烬生解释完事情起因经过结果之后,他听到江烬生冷笑一声,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但还是勉强给出了个解决方案:
“把嘴缝上,送给她。”
顾屿尘心里又是一顿操。
果然不能指望这小子好好说句话。
顾屿尘啧了一声,茶几底下踢了他的腿一下,“好好说话。”
江烬生斜睨他一眼,不耐烦:“自己都不会说话,还来教我做事?”
顾屿尘刚开始还些气血上涌,心想江烬生又在犯什么病,但脑子里白光突然一闪。
这句话其实说到点子上了,顾屿尘顿时觉得脑子里的一堆浆糊被人用一根棍子轻而易举地搅开了,能看到空隙了。
果然还是因为他嘴太贱了,忘了女生跟男生还是不一样的。
有些看似无足轻重的玩笑话不经思考的说出去,可能会触到人家藏在心里的逆鳞。你也不能指望人家亲口说出来‘我生气了’,因为谁都怕被说玩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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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灯火通明,头顶的白炽灯不知疲倦地照着,方慕慕眼睛都有些花了,地上摊了一堆草稿纸,全是画废的速写。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手腕,起身拿起毛巾想擦擦衣领上的灰,但未果。过了几分钟接了个电话,说是让她下楼取外卖。
她没订外卖啊?
上楼之后她拆开一看,是她喜欢吃的巧克力蛋糕,往袋子里翻了翻,里面居然还放着几盒膏药和布洛芬之类的药。
正疑惑着,手机嗡地响了一下。
[顾自恋]:今天的事对不起,是我嘴贱,我赔罪,明天来学校掐死我都行。
[顾自恋]:贴药。
手机握在掌心是冰凉的,可这几句话发过来之后,好像又有点熨热了,灼的她心尖尖有点烫烫的,心里直发痒。
手腕关节受损带来的疼痛好像减轻了一些......
方慕慕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