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俞这个人,很会伪装。
从小不怎么爱说话,可时境过迁,世俗和社会要求她说话,还得说的好听说的漂亮。
她可以面不改色地应你的要求夸夸其谈,也可以在意识到对方的不善之后一身反骨疯长,明着跟你反着干,逆鳞飞遍寰宇。
她太清楚自己要干什么,能干什么,以及自己不能干什么了。
说的自恋一点,她一直认为自己拥有稀缺的上帝视角。
比如说,人说话是有目的的,人办事是为了报酬,在此过程中产生诸多复杂感受是因为被我们囚困在了人类情感的牢笼中,而这些不可避免。
人从呱呱落地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接受这个社会的审判的。
你所做的一切,所产生的一切情感,不过是审判过程中的一部分,我们被玩弄其中又乐在其中,可笑也不可笑。
林俞的情感是麻木的。
所以她挂了电话。
但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
林俞淋在雨幕中擦了把屏幕上的水,找了个路边椅子坐下,然后用手背摸了把脸,让自己的视线变得清晰些,点了接通。
镜头里的江烬生穿着休闲的白色圆头短袖,锁骨全露,骨感明显,湿发耷拉在眉弓处。他正曲臂拿毛巾擦拭,这一动作属于无意识,却形成了一个不规则三角形,上臂的肌肉线条凸显。
碎发下垂眼,头顶的光线勾勒出他清隽凌厉的轮廓,像一块千年雕刻的玉器,剔透、孤冷、不可亵玩。
背景是一片白墙,应该是他家里。
他淡淡出声,擦拭头发的动作不停,“你在哪?”
正常人不应该先问为什么不接你电话吗?
好像这个问题江烬生并不是很在意。
林俞不断地抹去屏幕上的雨水,心想它什么时候才能坏,“外面。”
江烬生手一顿,屏幕那头光线昏暗,唯有路灯斜照过来的一小团光,这姑娘全身湿透也无所畏惧,屏幕因为水花变得模糊不清,她还不厌其烦地擦擦擦。
突然想起之前顾屿尘嘱咐他的话。
“林俞今天状态有点不对,你多关心关心。”
眼尾微眯,随即眉眼惺忪,嚣张自在地向后一靠,上位者的坐姿使他威严感更甚,他把毛巾往桌子上一扔。
这姑娘倔起来还真撬不动她的嘴。
“手机还有多少电?”
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俞懒得擦了,眼睫毛不断地滴水,看起来像泪水,但她其实冷静的要死,眼睛向上一瞥。
“百分之一。”
江烬生说话间已经离开镜头,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在找衣服穿。
“把地址发过来,然后——”
啪——
屏幕一黑,关机了。
然后什么林俞没听到,也不是很好奇,她呼了口气,这玩意终于没电了。明天周末放假,她也不怕明天上课迟到,就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直至几个小时后雨几乎停滞消停。
迎面走过来一个人,身影高挑,踏雨夜而来,气质孤绝。
可能会误会她故意挂他电话的那位。
等坐到车内,江烬生余光瞥到她浑身近乎湿透的衣服,白蓝色校服贴在白皙皮肤上,有股透明感,少女身体曲.线若隐若现,估计雨水黏在身上不好受,他不动声色地转过视线,开了热气。
把自己的冲锋衣外套递给了她。
随后起火,踩油门,毫不拖泥带水,一句废话不说,在倾盆雨后的公路上疾驰加速,车轮滚滚而过,溅起冷脏的泥水,隐入无尽黑夜。
江烬生单手抚着方向盘,骨节清晰,“家住哪,我导航。”
林俞目视前方,一脸不愿多说,随口编了一个。
谁知江烬生也没生气,只是反问一句,听着都荒唐,“你家住在火葬场?”
林俞:“......我编的。”
江烬生把头转过去:“我也是编的。”
他确实不知道她编的那地是哪里,只知道这表情反应一看就不是真的。
车身宽敞,可身边坐着个同龄的异性,而且还是存在感极强的那种,林俞呼吸之间在想原来大G车身宽大是虚假宣传,狭小的空间充斥着两位少男少女的独特的青春气息,懵懂又浓烈,在空气中相互纠缠盘绕,愈演愈烈。
怎么这会儿感觉空间特别小呢?
林俞环视一周,随便找个话题,看起来还是跟平时一样,没什么区别,情绪调整的很快,“车不错,就是有点窄。”
江烬生把着方向盘:“没钱换。”
林俞刚想说没钱你怎么买的起大G,结果他下一句话让她瞬间哽住。
“吃软饭就买得起了。”
林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