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萧贵妃敢于出面,绍帝再看见萧仰的那刻眼神都缓和了不少,两个人没有说话,只是双手交叠,无声的陪伴,却让在场的人无一不松了一口气。
“查明,你也给朕好好去查这件事。”绍帝手掩于唇边,咳嗽着,查明应了声,不着痕迹朝一位宫妃使了个眼色。
那位宫妃颤颤巍巍走上前,顶着众人的眼神,轻顺着绍帝的背:“殿下莫气坏了身体。”
绍帝只是看了一眼:“倒是没见过你。”
“臣妾白情儿,原是宫里的女官。”
绍帝没有再去看她,转而看向了萧仰,他面色严峻,握着萧仰的手也更紧了些。
这次事件首当其冲的便是今晨的匠人,但奇怪的是他们就如同约好了一般,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凭空蒸发,叫人恨到牙痒痒却还没有任何办法。
天空由微凉转昏,由昏复明,绍帝本就年纪不轻,如今心绪起伏,面色更加难看,眼睛都泛起了红色。他面沉似水,右手撑着坤宁宫外三人合抱的树,忽地哇的一声呕出一口瘀血。
萧仰被吓了一跳,姜依忙道:“都傻看着什么呢,扶陛下去休息。门口傻站着的,还不快去太医院找人!”
失了主心骨的众人这才如梦方醒,于坤宁宫外散去。此次事件也产生了不小的连锁反应,次日,嫔妃侍疾,早朝辍罢,百官于宫外丧服行奉慰礼,姜直也将终日不离身的玉佩取下。
皇后因死因蹊跷,又有高僧被请入宫中超度。
姜直本就喜礼佛,青衣僧人一来宫中,他身上礼佛焚香的气息更重了些。寺中高僧还多番嘱托他和皇帝定要保重身体。
也是由于高增的一番话,绍帝越发注重养生理论,宫中骤然时兴起来修炼养体,内丹调养。
连着姜直在这期间都被绍帝请来的天师塞了丹药,赭色药丸圆润光洁,甚是奇异,至叫他嘴角抽搐。
姜伦额角被磕时,不知究竟看到了什么,高热不退,浑浑噩噩,急坏了一众太医,让姜依这个不信神佛的都为他祷告了起来,只盼着他能早日好起来。
刑部衙门也为此事忙活了起来,堂审一个接着一个,陈晗手边的公文更是堆到比他的头还高,这些供词看得他眼睛都花了起来,每过一会儿便要抬头看向别处眨眨看东西变得模糊的眼睛。
这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线索的中断,上头催的又紧,实在是让人焦头烂额。连着一开始住持宫殿建造的老爷子如今正在路上被囚来,他的学生不满大有要闹起来的趋势。
陈晗掐了掐鼻梁,这都是陛下的吩咐,就算有什么不解和困惑也只能先照着办,况且现在陛下身体又忙着调理身体,天大的事都比不得龙体重要,谁又敢在陛下康复的节骨眼去触霉头。
他唇干口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此时此刻特别想用酒润润喉咙,但他并不敢有所耽搁,因为掖庭也在抓人,司礼监和查明同在审讯,表面上是分担了三司的压力,实际上也是变相的分权,这件事要是由他们了结了,简直不敢想象未来朝廷的风向会如何。
陈晗翻着堂审,对着存有疑点的部分着手准备复审,他不由得感慨娄持声的伤受的还真是时候,本来他还对他惋惜,现在看来就好像是设计好了避开这场劫难一样。
与此同时,司礼监内查明正与掌印太监邓静一同看着供词。
查明添着茶水:“嗯,有点烫,下次七八分热就好了。”
“这水哪有您在陛下身边来得烫。”邓静恭维着,查明从鼻孔里出气笑了一声。
“别贫这个,咱家说得那个人招供了吗?”
“没有,他不认。”
查明屈指点在桌子上,冷声:“咱家有没有说这件事要快些落实,要比其他人更快了结才行。做陛下的奴才,就要让陛下看到咱们的决心,无论如何让陛下更信任咱们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