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持声脑中乱想,在简陋的驴车上,身子并没有因为胡思而放松,反而更绷紧了些。毕竟他此行的目的——按照查明的吩咐去布置杀害白意褚的弓箭。
休沐日有三天的假期,刑部侍郎白意褚每月常趁这个时间段的最后一天带着妻子到保月河游玩,纵然不是七夕,夫妻二人也会于河中放花灯,传言这条河不仅有分支直通大海,还链接天上的星河。
娄持声将驴车停至一旁,自己慢悠悠走至保月河附近,那破烂的驴车就像是上产砍柴的樵夫的一样,简直同环境完美融合在一起。
“你来的也太慢了。”同样是被查明派来的人,他将一把长刀仍给娄持声,而后环臂于林中,很是不耐烦,“万一白意褚第一天就来了呢,岂不是错过好时机了?”
沉甸甸的刀具在娄持声的手中,让他口干舌燥:“我并不会这个。”
“啧,难不成你要拉弓。”同伴已经爬上了树。
娄持声尬笑:“这我也不会。”
同伴拈弓拉箭,他乜了娄持声一眼,嘲笑道:“随便一说,本来也用不上你,我的弓可是特意制作的重弓,它带起来的箭矢就能直接穿了他的心。你不过是个后备之选,真是搞不懂大人为什么非要带着你,事成之后怕是连逃跑都费劲。”
同伴将右手拇指上的韘环取下扔给了娄持声:“大人思虑的倒是周全,我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可实在影响我的手感。”
娄持声接过韘环在手中掂量着,是射箭时带在拇指上用来钩弓弦的工具,一般都是怕在手上磨出茧子的王孙贵族会用,他对此很熟悉。
娄持声不语,君子六艺其中便有一项射艺,虽然于弟弟娄持正有所差距,但他也掌握的比旁人精进的多。他完全可以做到四矢连发如珠串,且矢矢必中,可他学射艺是为了陶冶情操,而不是为了杀人……
娄持声颠了颠手里的刀,食指于刃上一抹,快刀便带出了血,真是把吹发可断的好刃。他蹙眉,快刀可断发,不过若是砍肉的话,还是稍钝些的刀更好些。
他在等白意褚的时候,找些野果茎根于林中充饥,和同伴虽然没什么话说,但是接他抛到树上的果子接的更好了。
“还真让他拖到了最后一天。”同伴头也不抬吐掉了嘴里的果核,动了动耳朵,“他来了。”
箭矢于弓上被拉开,弦转瞬间被绷紧,娄持声将心提了起来。为了保证命中的准心,箭头会更重一些,会选用铁制的,箭身则是木质的,如果姜依将磁石交给了白意褚。哪怕只是让箭头偏了些,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弦上箭矢发出,破空之音中掺杂着一声嘹亮的鸟鸣,悠远高亢,搅乱着空气,让树叶晃出了沙沙声。
同伴没有多去看一眼,嘴角勾起胜利的笑,刚准备收工,随着当的一声,他不可置信的扭头:“被什么东西挡下来了?”
娄持声看着跳下来的同伴,知道他要逃,知道自己应该去补刀,但这不是活脱脱的找死,况且他本来也不想去补什么刀。
反制住同伴,娄持声在他惊呼中用刀割断了他的舌头,在白意褚赶来时,同伴口中的鲜血也喷涌而出。
娄持声故作惊慌道:“……都怪奴才,夺刀慢了些。”
白意褚对出现在这的娄持声并没有意外之色,娄持声心下也有猜测,应当是姜依同他说了些什么。
白意褚抚上胸口,被吓个不轻:“殿下夜观星象没想到看得这么准,真是神了。”
什么夜观星象,娄持声一脑门黑线,姜依这是给白意褚洗脑了些什么。
在白意褚的授意下娄持声看着被割舌的同伴被带走,同伴双目圆睁,从喉咙里发出难听嘶哑的叫喊,叫得太难听被直接堵住了嘴。他一直看着娄持声,有疑问,有控诉,有不甘,但落在白意褚眼里就是他对娄持声坏他好事的愤怒。
转言之,娄持声不就成了救他白意褚的恩人了吗。白意褚一时间神色复杂,他难不成要感谢个奴才吗,一想到这里胸口隐隐作痛,虽然被磁石挡了下,又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实,没有真的受什么致命伤,但那冲击力也是不容小觑,不紫也青。
看来家中常备必需品还要加上软甲了,白意褚暗自思忖,民间不好买到,军中物资都有定量,他又非武将,真是个麻烦事。
娄持声也不是什么蹬鼻子就上脸的,看出来白意褚的不情不愿:“奴才完全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只是按照公主殿下的意思办事。”他将功劳都推到姜依身上,也让白意褚松了好大一口气。
“之前传言你跟殿下走得近,我没信。后来又有你跟殿下决裂的消息,我也没信。就想着这宫里风声雨声真是变化的快啊,奴才都能胡乱攀扯公主殿下了,口风变得还那么快。”白意褚对娄持声道,“如今想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啊。”
娄持声心里一紧,他投奔查明就是借了姜依的势,让查明以为是他与姜依说好话,才瞒住了他的腌臜事……但本质上他也有借着查明与姜依在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