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喝完姜汤,回到女监牢的时候,看守将门锁上的时候,顾冉发现裴六娘没有跟着她们回来。
麦大婶母女也发现了,却彼此觑了觑,一副了然的神情,默然不语。
顾冉想起方才在冯解官跟前局促不安的神情,又想起裴六娘软弱无助的模样,隐隐不安,忍不住问了一句看守:“官爷,咱们女囚,还差一位!”
“差哪一位?”
因为麦大婶他们没来之前,女监牢里就只有顾冉一人,那窦婆子进进出出给顾冉张罗东西的时候,也给过看守好处,所以看守的官差态度算不错。
“就是那位裴六娘?”顾冉故意回头看了一眼监牢里头的麦大婶母女,“跟她们一起来的那一位犯人?”
“哦,裴六娘子啊,她让冯爷给叫过去做差事了。”看守毫不在意地提了一句。
“什么差事?”顾冉一听,再问。
“我怎么知道?她是冯爷管的囚犯,要她做什么差事就做什么差事,你别这么多废话。”
看守看顾冉问个不停,不耐烦了,“人是囚犯你是囚犯,你管好自个儿的事就得了,干嘛多管闲事?别问了,再问爷爷不知道,知道也犯不着告诉你。”
顾冉只能闭嘴。
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时,看旁边的麦大婶母女也不作声,默默蹲到一边,歇息起来。
不是顾冉多管闲事,毕竟她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顾不暇,就是,她害怕自己成为倒霉的那个。
第一世的车祸是对方司机酒醉驾车蓄意闹事,她成为了受害者,第二世的雷劈是大能渡劫,她也成为了受害者,这会儿,被夫家牵连后又在流放途中丢下任由她自生自灭已经够惨了,她不想被另一队官差接收后,又因为这冯副官的无耻在第三世成为受害者。
要知道从此地去闽州还得赶两三个月的路程,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前儿有那位方姨是前车之鉴,当下他纠缠裴六娘是眼见为证,谁知晓冯副官日后会不会突然就兽性大发?
那可能被他盯上的……
顾冉看了一眼休息片刻后,拿出针线包缝缝补补的麦大婶母女,抿抿嘴。
极大可能,下一个受害者,或许就是自己。
麦大婶一家子都在流刑队伍里,有麦家的两个郎君给他们撑腰呢,流放地对官差送达的犯人数目有要求,麦家就占四个人犯数,冯副官万不会轻易招惹。
而自己虽然强行用和离一说给自己支了张侯府大旗,但,万一,他们不信呢?
很明显,自己才是势单力薄的那个。
只是现在冯副官尚还将信将疑,心思明显都在裴六娘身上,所以她暂时无虞。
但顾冉觉得很有必要未雨绸缪,挪动身子凑到麦大婶母女那头,“你们在干什么?”
“路上穿破的衣裳,难得停下来了,得补一补,不然没法穿。”
“还有布鞋,袜子。”
“哦!你们针线活可真不错啊。”
顾冉羡慕地看着麦氏母女娴熟地穿针引线。
原主是当做侯府千金抚养长大的,女红勉勉强强,她自己也是个拿针比拿笔更困难的人,要她针线活厉害,她早拿工作间里头的兽皮悄摸摸做衣裳靴子了。
尤其是靴子,开年后上路,单凭自己走两步路就觉得脚底发寒的棉布鞋,肯定不够用。
看了一会儿,顾冉才问,“裴六娘,总是让官爷叫去做额外的差事吗?”
她不敢提冯副官的名字,生怕一提,麦大婶会打住话题。
上一次就是说到最后死的一个囚犯,是方姨的时候,麦大婶不敢说下去的。
“也不算经常,偶尔吧!”麦大婶瞅了顾冉一眼,随口应道。
“都是些啥差事?”
“就去给官差斟个小茶递个酒之类的,都是些很轻巧的活儿。”
顾冉不说话了。
看来,是将裴六娘当丫鬟来使了。
虽然身为女囚,被官差指使着干些杂活,很常见,但顾冉还是不安:“那裴六娘……”
“哎呦,顾二娘啊,你可别担心裴六娘,她不会有事的。”麦大婶打断顾冉的话道。
“啊?”顾冉不解。
“就是,上次那事后,李解官出面表过态,不许其他官爷再生事端,而且,”麦大婶看着她,显然已经知晓顾冉从麦香嘴里问过方姨的事了。
“你还不知道裴六娘是犯啥事进来的吧?”
“我还真不知道,要不麦大婶你给我说说?”
“这裴六娘啊,咱们招惹不起!”
郑州裴家,在本地亦是大姓之族,裴六娘是四房所出,自小父母双亡,被养在长房膝下,今年初裴家遭了灭门惨案,裴六娘是唯一的幸存者。
等郑州知府亲自调查此案后,才知竟是裴六娘□□,至于杀人动机,却是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