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希冉其实不大明白,嫂子一个正妻,怎地跟妾氏玩到一起去了。
难不成哥哥所从事的行当不光彩,哪怕是正妻,也得跟人家妾划等号吗。
可见,哪怕是倡导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的新时代,在人人平等上,也是任重而道远。
又听门房请示道:“大爷在家,夫人是不是不出去了?要么小的直接回了。”
往常只有大爷出远门时,夫人才时不时打牌消遣,可抵漫漫长夜。
蒲希冉意识到是自己双标了,若真奉行人人平等,那正妻和妾室,也该是平等的。
“算了,给我吧。街坊邻舍的住着,她叫了我好几回,我若再回绝,反倒叫人说为人清高、眼高于顶。又生出许多口舌。”顾愉拿了请帖,看出了小姑的疑惑,才解释给她听:
“原也不爱理她们,不过男人在外赚钱,女人总得有些社交。就算不是名媛,基本场合还是得到,不能太特立独行。不然人家说我性格孤僻、不合群。我倒无妨,可不爱让人对你哥诸多猜忌。一家齐心协力,他结交达官贵人,我哄着他们姘头,往后也便利些。”
嫂子一片肺腑,都是为着哥哥着想。
蒲希冉似乎能理解,为何她以前处处针对自己。除了孕激素上升,情绪不稳定,还因自己名声不好,连累了哥哥。对哥哥好的,嫂子喜欢。有害于哥哥的,嫂子就讨厌。
她也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很多时候,角儿本身不在意口舌之争,偏是爱护他们的,受不了他们被人指摘。
“嫂子,你成长得真快,我记忆里,其实你也才嫁过来不久。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优秀、成熟,能替沈郎独当一面。”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笨,一事无成。连沈林轩的朋友都认不全,更别说替他结交、帮他出去打点关系了。
一切都要靠他自己,还得一边赚钱一边照顾她。
“慢慢来,你还小呢。过日子,是天长地久一辈子的事,不急于这一时。”顾愉笑了笑,宽慰道:
“这就说明,妹夫比你哥强呀。只有嫁了个疼自己的好男人,女人才能永远保持天真、不谙世事。”
不过也不怪蒲修臻不宠她,是她天生劳碌命。
“嫂子,让我去吧。难得我哥哥在家,你好好陪陪他。左右我又没什么事,也想出去逛逛。总闷在家里,怕要长蘑菇了。”蒲希冉将请帖拿过来,语气一点也不勉强。
“估计沈郎远在奉天,也不愿见我整夜辗转反侧,黯然伤神。他最看不得我难受。”
顾愉拗不过她,想着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总归不能一辈子当小姑娘,在孤岛上,过她跟妹夫的二人世界。
蒲希冉如期赴约,离开后,门房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近前回禀道:
“太太,小的方才忘了说,刚刚外出打探的婆子回来说,今晚这牌局上,傅老板的太太——潘氏潘子珍也在。”
顾愉一拊掌,只觉懊恼,这才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快去将姑奶奶追回来。”
迟疑片刻后,又觉没什么大不了的。
新式小姐,还怕她个裹了小脚的旧式女子不成。
大家同在四九城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小姑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该面对的总得面对。
她长大了,甚至已嫁作人妇,她与哥哥不能为她遮风挡雨一辈子。
只是有几分好奇:“这潘氏自己都一脑门子官司,傅老板跟她和离这事闹得挺大。爹娘一直不同意,都差点离家出走。潘氏还有闲心出来赌呢?”
门房自知身份低微,不配与夫人对话,便始终低头抄手静默。
一旁有近身服侍的仆妇,开口应了声:“是呗,可能小赌怡情吧。不然现在傅家,她在家,傅老板就不回。她不在,傅老板还能回去跟爹娘请个安。她也怕自己成了万人嫌吧。”
“她也是可怜。”顾愉伤春悲秋,禁不住感叹了句:
“长此以往下去,只怕起初公婆还怜惜她可怜,说小姑是狐媚子。往后只会说她没本事,留不住男人。”
哪知感情这事是你情我愿,勉强不得。
能强按头让傅云亭娶了她,却不能再逼傅云亭上了她。
“太太慎言,恐隔墙有耳,被大爷与姑奶奶听见,不高兴。”心腹忙清了清嗓子,提醒道:
“潘氏有什么不容易的,还不是她自作自受?傅老板说了给她养老的银钱,是她赖在傅家不走。太太可别胳膊肘往外拐。”
顾愉咋了咋舌,没再口无遮拦。
心底仍觉潘氏不易,若她含着金钥匙出生,又有娘家做倚靠,谁愿意看男人脸色。
蒲希冉坐上小汽车,到了约定好的公馆,进门后,方后知后觉。自己社交经验不足,头一回出场就漏了怯。
座上的几位太太,都带了随行的丫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