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天渐渐亮起。
山谷中的浓雾在日照下变淡,鸟叫声从古林里传来,铺满地的落叶上沾染着湿润的水珠,黄色的叶子、晶亮的水珠,看着倒是颇有意趣。
女客院落还很安静,昨夜纷乱了大半夜,被吓坏了的新娘们睡得晚也无法安眠,是以院中还未见新娘早起的身影,只有扫洒的下人轻手轻脚却井然有序的忙碌着。
虞若初穿过庭院,向外走去,刚踏出女客院落的大门,就看到了前方伫立的身影。
那是一个清瘦的少年,他背手站立在树下,清晨还未尽散的薄雾仿佛绕缭在他周身,微风撩起他黑色的锦缎长袍,上面金色的刺绣仿佛黑色潭水里游动的数尾金鳞,透着若隐若现的细细碎光,他腰上还别着一个暗器囊袋。
这少年,正是宫门徵宫的三少爷——宫远徵。
人人都说,这徵宫的三少爷,年纪小,地位高,一身的盛气凌人。
“远徵弟弟。”
若初却是微微一笑,轻声呼唤。
树下的少年倏然旋身看来,只见他肤色苍白,眼尾狭长,眉眼间带着一种厌世而阴沉的冷漠,和他年轻稚气的面容格外违和。
“姐姐!”但当少年与虞若初的目光相对之时,他的嘴角轻快的扬起,一抹笑容绽放在苍白的面容上,瞬间又冲散了脸上的那抹阴郁,随后他大步走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和树叶的间隙洒在少年的身上,像是一刹那间驱散了所有的冷漠,使得他整个人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好久不见。”看着走上前的少年,若初不禁感叹:“这么多年没见,你长大了许多。”
他如今的身姿也不比宫二先生差多少,虽然清廋了些,但身高是很识趣的半点没耽误。
“虽说我还未满二十,不及弱冠...”少年脸上的笑容因为若初的话落了几分,眉头微皱,神情显而易见的不满,话语急急:“但我也快了,早就不是小孩!”
他不喜欢姐姐把他当做小孩的模样。
“是我的过错。”若初忍俊不禁,不疾不徐的安抚,看着远徵的模样就忍不住让她想起家里的长安,小小一只人儿,却也是倔强的说:“我早就是个大人了,可以保护姐姐!”
“你怎么大早上过来了?”不过为了少年的面子,若初还是顺着他的心意转移了话题。
“雪团在我那儿,怕姐姐担心,便来说一声。”少年说着挑眉不悦道:“才几年没见,它对着我竟已全然陌生,果然是白眼狼!”
“这怎么能怪它头上?当初它才多大?”若初无奈摇头,又狐疑的看着他,打趣道:“你没有带它过来送还与我,莫不是你恼羞成怒,想扣了它吧?”
“我正有此意!”宫远徵轻哼一声,又问道:“难道姐姐不允?”
“也罢。”若初轻叹口气,到底在女客院落也不大方便把雪团接回来,便道:“当初本也是你送我的,这几日便留在你那儿吧。”
“那就多谢姐姐割爱。”宫远徵装模作样的笑着做了个揖,让若初一阵失笑,不知如何言语。
“别贫嘴了,与其说笑,不如说说...”虞若初缓慢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看了眼还依旧空旷的女客院落,示意道:“昨夜是怎么回事?”
宫远徵愣了一秒,很快也正色了几分:“新娘里混进了无锋细作。”
“果然!”
“姐姐早有猜测?”
“宫门选婚,如此重要的日子却像昨日那样严阵以待,又如何猜测不到呢?”若初说着看向宫远徵,问道:“结果如何?”
“虫子当然落网了。”宫远徵面上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又忍不住嗤笑一声:“这还要得益于宫子羽那个蠢货,还妄想带新娘们逃跑,还想骗我说下了个局,他还会下局?那我正好,将错就错!”
“你啊,羽公子好歹也是你哥哥。”听到宫远徵的称呼,若初有些无奈,但看着少年马上转变的神色,和张口欲反驳的模样,她都能猜到他要说些什么。
便又开口堵住了他的下文:“唉,也不知道我们的羽公子,又是何处惹得我们的远徵弟弟不开心了?不知我能否有这个荣幸,听听来龙去脉?”
“不过...”虞若初说着话语一顿,抬眸看着宫远徵的神色,淡淡一笑:“如果是不便说与外人听得事情,那还是不要说了。”
“姐姐!”宫远徵拧眉,一脸认真的道:“对你没什么不便说的。”
“那就好。”若初低眉莞尔,便又转头看着周边的景色道:“我也离开许多年了,如今瞧着倒也有些许陌生了起来,远徵弟弟可愿陪我在附近走走?”
“顺便...听你讲故事?”
若初测头看他,嘴边是盈盈的笑意,眸若盈盈秋水,宫远徴蓦然觉得这清晨的阳光有些晃眼。
“好。”少年的耳廓有些发烫,他感到略微的不自在,语气不自觉间已然软了好几分:“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