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蜷着睡着了,身上披了一条薄被,占了大半张沙发。
沙发边放着一张餐椅,老伍的笔记本已经合上了,随手放在餐椅上。
“几点了?”我睡眼惺忪地问。
“刚过零点。”
我睡得全身骨头都酸疼,脑子也还没醒透,见他逆着光,自然而然地朝他的脸伸出手,“你伤好了?”
手伸出去了才意识到这动作很没有礼貌,他大小也算我老板,又不是小时候的老伍能任凭我捏脸揪耳朵。
意外的是秦嘉守竟然没躲,还配合地随着我托住他下巴的手劲,把脸转到向光处,说:“是不是看不出来了?”
他那表情有点小得意,下巴尖尖随之往我的手心微微下沉。
那种明显的淤青果然不见了。仔细看的话,眼眶下还是有点淡淡的痕迹,说是黑眼圈也能敷衍过去。
我缩回手,掌心里还有他皮肤的温度。我说:“走走走,出发。”
半夜的滨海路车辆稀少,来的时候我们花了40分钟,回去只用了25分钟。
“你P的那张票,结束时间是10点15分的,剩下这接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你要怎么跟老板解释?”我在回去的车上问他。
“这有什么难的,就说看完剧以后,一起去吃宵夜了。”
“在你妈妈眼里,你跟程舒悦才第二次约会,就玩到半夜才回家,这进展……啧啧。”我调侃他,“恐怕还没过完这个暑假,就要筹备你们俩的订婚仪式了。”
“我跟程舒悦开学前必然‘分手’。”他说,“不对,这两天就要‘分手’了。她要是跟赵星辰复合,估计就不会愿意出来帮我打掩护了。我还得想个体面的分手理由,让我妈能接受,也让程函不至于苛责她。”
提到那个赵星辰我就替程舒悦不值:“就没有什么办法让那个神经病离程小姐远一点吗?”
“关键在于程舒悦自己的想法。”他说,“她要是自己想甩掉赵星辰,我有很多办法可以帮她,但是如果她不想跟赵星辰分手,我作为朋友只能劝一劝,把该说的都说了,我总不能跟她爸爸一样强迫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希望她能听进去吧。”
虽然人总是吃了亏才会记住教训,但是有些亏吃下去十年八年地愈合不了。
快开进滨海路1999号大门的时候,后方有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传来,一辆白色的超跑出现在后视镜里,转眼间超了我们的车,抢在我们之前从门岗的道闸进去了。
差点刮到我们的车。
我心有余悸,问:“这么晚了,谁啊?”
“除了秦嘉安,还会有谁。”秦嘉守说。
“他不是前几天才出院吗?”
秦嘉守厌弃地说:“他最喜欢开着他那些跑车半夜去‘炸街’,住院这十几天能憋死他。”
“新闻里不是说这两年都严抓半夜‘炸街’扰民的车吗,他还敢顶风作案?”
“所以我烦他,被逮住就让妈出面帮他摆平,快三十岁的人了,一点担当都没有。”
冤家路窄,我把秦嘉守送到主楼大厅门口,正巧秦嘉安也在那里,倚在跑车展开的剪刀门上。他的五官长得很像李韵,是近几年备受推崇的男生女相,加上金钱的滤镜,被很多网民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他应该很享受这种吹捧,站在那里的姿势就透露出一股“我知道我很帅”的矫情劲。
我刚把车停稳,秦嘉安便过来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像一个殷勤的门童。他脸上带着微笑,阴阳怪气地说:“哦,我亲爱的弟弟,这么晚才回来?”
一点不见当初在病房里剑拔弩张的样子。
秦嘉守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住了。他在车里顿了几秒钟,当成没见到这么大一个人,下车径直往里走。
我怕他们两兄弟当着我的面打起来,没敢立刻把车开走。
秦嘉安又说:“我看你挺中意程函家那个大女儿哦?我们秦家是不是快要添丁进口了?”
“关你什么事。”秦嘉守冷冷地说,与秦嘉安擦肩而过。
“我是想说,”秦嘉安冲着他的背影道,“9月份我就要去外地躲花期了,你要是订婚,抓紧点,我这个当大哥的还能出席。”
秦嘉守看起来并不想搭理他,也不想同他起冲突,扔下一句“管好你自己”,顾自上楼去了。
秦嘉安懒洋洋地笑了笑,看到我还没走,说:“你是伍那个……谁?”
“伍玖。”
“把我的车停到负2层,B18。”秦大少爷把自己的车钥匙从窗户里扔给我,也潇洒上楼。
好吧,门童竟是我自己。
停完两辆车,已经接近凌晨一点钟了,李韵肯定睡了,我也就顾不上向她汇报今天的行程,径直回宿舍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在去公司的路上,李韵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