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孩子,你为什么还骗我喝?”念尘步步紧逼地问,“我一早就跟你说过,接受不了,我们就分开,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你为什么要骗我?”
小白杨面对她质问的目光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里。
他颓然地说:“我一提让你去看病你就要生气,我还能怎么办呢?你明明喜欢武校里的孩子,没有血缘关系你也喜欢他们。如果我们有了自己的骨肉,你肯定会更喜欢。”
念尘问:“所以,你跟我说可以不生孩子,去领养一个,也是骗我的咯?”
他没有勇气回答,沉默了很久,说:“念尘,我只是一个俗人。”
念尘克制得看不出喜怒,轻轻地说:“杨建华,你真让我恶心。”
小白杨突然爆发了,他觉得自己也很委屈:“这三年,我为你扛下了多少压力你知不知道?我爸妈根本不接受外地人进家门,你还三催四请都不愿意跟我走,我夹在中间有多累你知道吗?如果你能怀上孩子,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我这么做有什么错??”
念尘说:“没人逼你这么累。”
小白杨看着她,很伤心地说:“你一点都不体谅我的难处,你的心是铁石打的。”
杨母看两个人已经吵翻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顾自吩咐道:“老杨,抓紧点收拾,小孙小张小王,你们去建华的宿舍里把东西都打包一下,我们还要赶去县城过一夜,明天早班车去省城火车站。这偏僻地方,坐个车太费劲了。”
其中一个亲友管小白杨要宿舍钥匙,小白杨沉默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来递了出去。
一伙人乒乒乓乓地收拾行李。
小白杨既不说话,也不动,就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父母把他的痕迹从念尘的生活里慢慢剥离。他是希望她能为了挽留他做出些让步的,痛哭流涕地求他不要走,或者要求再好好谈谈,再不济,失态地痛骂他一顿,也好过现在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念尘走到写字台面前,打开抽屉,找出他送的那只钢笔,递给正在收拾的杨母:“这支笔是他送的,你们也打包带走。”
杨母看了一眼,就说:“这个败家孩子,半个月工资呢,随随便便就送人了。”
她正要接过钢笔,小白杨劈手夺过来,发狠往水泥地上一摔,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钢笔摔得四分五裂的,墨胆断开,墨汁溅了一地,给这段感情画上了一个难看的休止符。
杨家人收拾完东西,几个人半推半拉地拖着杨建华出了门,要搭派出所的警车去镇上。
虽然最后证明是个搞对象闹出来的纠纷,但又是大城市退休老教师又是支教老师的,两位警察同志也没怎么追究,批评了几句就算了。
徐庆元跟着送民警出去了。
所有人都散去后,念尘关上门,面对一屋子凌乱头疼得不行。
她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心里麻木地想着:明天再整理,天塌不下来。
往常这个时候,她往床上一躺,喵喵就会跳上来用头蹭她的手臂,她稍稍抬一抬胳膊,便能把这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搂在怀里。
今天她抬起手,下意识地想要抱抱它时,却摸了个空。
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刚才一直都没有看到喵喵的影子。它胆子小,这么多陌生人突然闯进来,肯定吓得一直躲在床底不敢出来吧。
念尘想到这,赶紧起身往床下看。
空空如也。
她不信邪,拿上手电筒往里照,除了喵喵平时叼进去玩的两个松塔,还能有什么?念尘心里开始慌了,一边嘴里喊着“喵喵,喵喵”,一边拿着手电筒到处照。
她的宿舍那么小,两个转身就找完了。
喵喵丢了。
她扔下手电筒就往外跑,一直跑到学校门口,警车正要开走。
小白杨坐在窗边,看见她慌里慌张地追出来,眼睛一亮,打开了窗户玻璃。
念尘劈头盖脸就问:“喵喵呢?!”
这与预料中的不一样,小白杨一时没转过弯来,说:“什么……”
她急得额头上出了汗:“我问你猫呢?你看见了吗?”
小白杨说:“我没有留意。你追出来就为了跟我说猫?”
围在警车边上的好事乡民听到了,问:“是不是一只大橘猫?他们一进去,我就看见它贴着门蹿出来了,好家伙得有八九斤重吧,吓我一跳。”
念尘像看到了救星一样,问那个看热闹看了全程的人:“它往哪里跑了?”
他指了指方向:“往屋后那片菜地去了。”
念尘拔腿就跑,杨建华在她背后喊她的名字,她头也没回。
天阴冷阴冷的,快下大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