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多数是果蝇,更高端一点的哺乳动物都少有。
军医忠诚地写:这么先进的技术,怎么只用在动物身上呢?如果人类也能定向基因突变,那我们必然能为帝国创造更多勇敢的战士。
他们决定学习摩尔根对待果蝇的套路,让怀孕的妇女照射大量的x射线、不让她们睡觉、逼她们吃大量的盐和糖、把她们关在暗无天日的闷热牢房里……然后观察她们生下的孩子有什么特异之处。
人体试验需要很多人命来填。哪来的这么多孕妇呢?
军医庆幸地写道:幸好我们在1939年的中国。这里的人命最不值钱。
秦嘉守出离愤怒,几次想把资料室的电子屏砸了。
日志里详细地记载了x年x月x日,编号xx的孕妇经过5个月的x射线照射,产下带尾巴的胎儿一名;x年x月x日,编号xx的孕妇灌食煤油3个月,胎儿早产,头部畸形,后面又补充,胎儿10天后死亡;x年x月x日,编号xx的孕妇在室温40度的房间里养胎,产下连体双胞胎女婴……
所有出生的胎儿,都会用一根带有红墨汁的针在右脚心刺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标记,这是他们先进的商标意识的体现。
这本日志里出现的婴儿大多都有畸形和残疾,可日志的主人却乐此不疲,详细地记录着,并在空白处写下口号,给自己打气:科研就是要耐得住寂寞,我相信胜利必将属于帝国。
这群畜生做的实验与其说是定向的基因突变培养,不如说是大海捞针的筛选。反正生命廉价,不符合他们预期的,统统处理掉就好了。只有那些强壮的、免疫力出众的婴儿,经过他们几个月饥寒交迫的折磨还能活下来的,才是令他们满意的人选。
这些幸存下来的婴儿,本来会被养大送上战场。但是没等他们长大,战争已经结束了。日志的主人下落不明,不知道仓皇逃窜了还是已经命丧他乡,才会让这本日志离开了身边。
那些孩子也不知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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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嘉守缓缓地搓揉伍玖的耳垂,她耳后红色的那个小痣,跟那本日志里手绘的“商标”图案别无二致。
她没有在那本日志的记录里出现,或许她属于别的批次,或许她由那本日志主人的同僚负责,所以打记号的位置都不一样。秦嘉守想要找到更多的材料佐证,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他心疼得要命。
伍玖经常满不在乎地说一句“不记得了”,仿佛不记得便是没有发生过。可他却清楚地知道,她一个人,从战火纷飞的年代里顽强地活下来,新伤叠旧伤的,还有力气认真地爱与恨,是多么的勇敢。
他的苦难在她面前不值一提。同样是被抛弃的“实验品”,他的境遇好了太多太多,至少李韵在物质上从来没有苛待过他。
“那个治疗方案……”伍玖犹豫着问他,“你希望我去治吗?”
“我只希望你开心。你去治,我陪着你。你不去,”秦嘉守的笑意从嘴角溢出来,“我跟你说过的,我可以做你的移动硬盘。”
“哎。”伍玖掐着他的手臂很纠结,“老忘事,好像确实不大方便。”
“嗯。”
“但是我好努力才忘掉李……”她根本不想提起那个名字,含糊说道,“想着那些事也难受。”
“嗯。”
她说什么,秦嘉守都耐心应着。
“唉。唉……”她长吁短叹,最后折衷说,“要不然过两年,你再问我一次好不好?到那时,说不定我已经把难过的事都忘光了,就乐意从头开始记了。”
“好。”秦嘉守微笑道。
她忘事的速度,何尝不是他受伤快速愈合的能力。没有这涅槃一样的痛苦,哪有她一次次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