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信侯府后厨深受崔氏影响,推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平日里爱做的譬如玉笋蕨菜、樱桃蜜饯、红嘴绿莺鸽、西湖银鱼羹……听着是八方风物,百样烹调,可实际却是十分的厨艺,五分的分量。
看着精细,吃来只得半饱。
秦瑶光自嫁进来之后便觉得侯府饮食差点意思,可她爱吃的那些,在侯府众人看来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俗物。平安每回去点菜,总能收到一堆白眼,菜的分量也远不如秦瑶光预期。只是今儿平安身体抱恙,换了彩画去,拿回来的菜登时不一样了。
沈苍雪分了些给她们,自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东坡肉炖得软烂,轻轻一抿就化了。鱼肉爽滑,汤汁浓稠,再配上各色小菜,果然,还是这样的原汁原味的菜与她更相宜。
才刚动了几筷,却见一人火急火燎地赶来,连平安跟彩画二人合力都没能拦住她。
来人可不就是陈嬷嬷?
陈嬷嬷回去之后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焦躁,一时随了性子闯进来,可等她瞧见秦氏坐在那儿慢条斯理用膳的时候,心里突了一下。
理智回笼,陈嬷嬷又畏惧起秦氏的手段来了。来都来了,再回去无疑自打脸面,可若是惹怒了秦氏,她能担起秦氏的怒火吗?
陈嬷嬷颇有些进退维谷的意思了。这也不怪她,被自己从前瞧不上的人给摆了一道,可想而知陈嬷嬷有多不甘。
秦瑶光冲平安二人道:“你们先下去吃饭吧。”
平安面色焦急,使劲比划着,眼神一刻都没从陈嬷嬷身边挪开。
秦瑶光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放心,论体力她还不如我呢,还能把我给吃了?我同她有句话要说,你们吃完饭再回来就是了。”
彩画虽不知道秦瑶光打的什么主意,却下意识将平安给扯了出去。
转眼间,屋子里便只剩下细嚼慢咽的秦瑶光,还有佯装镇定的陈嬷嬷。
秦瑶光指了指凳子:“嬷嬷不坐?下午还要继续学规矩呢。”
陈嬷嬷想到自己上午站得快要废掉的腿,嘴角狰狞:“提起这个我倒想问问,二夫人上午使了什么妖法?堂堂的侯府夫人竟使些鬼蜮伎俩,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你说是妖法,那便是妖法吧。”秦瑶光也不解释。
陈嬷嬷见她还真敢承认,气急败坏:“你就不怕我告诉老夫人?”
秦瑶光挑衅地扬起嘴角:“那你去说啊。”
想到在老夫人面前心口不一、完全不受控制的样子,陈嬷嬷警惕地后退了两步。
秦瑶光眉眼弯弯,惬意极了,原来碾压敌人是这样痛快的感觉。若有朝一日,崔氏跟陈寅礼也在她跟前唯唯诺诺呢?
想想就刺激!
有同心锁在,秦瑶光丝毫不怕陈嬷嬷会泄密,不客气地吩咐道:“往后你替我盯着上房的动静,不论有无要紧事,每日酉时都得带话过来。”
秦瑶光目光在陈嬷嬷身上转悠了一圈,这么大一个人,来来回回的也挺显眼,她又说:“你若得空就亲自来,若不得空便寻一个信得过的人来。陈嬷嬷在这侯府浸淫多年,想来,这点人脉本事还是有的吧?”
陈嬷嬷色厉内荏:“我凭什么帮你?”
“无所谓,你只管嘴硬,且看看明日酉时你会不会照做就是了。”这宝贝用在陈嬷嬷身上,本是意气之举,可如今想来,却最合适。陈嬷嬷贴身伺候着崔氏,崔氏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陈嬷嬷必然知晓。
眼下陈嬷嬷知晓,便是她秦瑶光也知晓了。
她可真聪明!秦瑶光洋洋得意。
不过,用膳乃大事,秦瑶光不想看着陈嬷嬷这张老脸败坏胃口,下令:“陈嬷嬷若说完了就回去吧,申时再来学规矩。”
她刚说完,陈嬷嬷脚下立马不由自主地动了,直挺挺地跨过门槛,朝着上房走去。
见鬼,活见鬼!
陈嬷嬷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她再次深切的感受到秦瑶光的厉害,只要是秦瑶光吩咐的,她竟半点都不敢违拗了。
这个秦氏,几时有了这样的本事?
不成,待过些日子一定定要去寺中拜一拜,再寻个高人做个法事,最好能直接将秦氏给收了!
尽管陈嬷嬷心里已对秦瑶光的所作所为毛骨悚然,但下午申时一到,她依旧跟上回一样,不由自主地奔向兰芷院。
可这妖法虽能控制人的身子,却不能让人摒弃痛觉,陈嬷嬷一路走来,本就不太好的膝盖再受重创,等见到秦瑶光时,她已痛得直不起腰了。
秦瑶光阴恻恻地看着:“滋味儿不好受吧,可你立的规矩不过一日,我这一年都是这般受着的。”
陈嬷嬷心中警惕,秦氏还想折腾她一整年?
秦瑶光是有这个意思,不过被系统劝住了,系统硬要让她做个礼数周全之人。秦瑶光虽然有些不情愿,可也知道系统不会害她,只能大发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