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人人自危,连走路说话都压着声,生怕被主子迁怒。
三夫人闯出这样大的祸事,足可见她行事无状且狠毒。只是可怜了林姨娘,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听说还是个男胎呢。
府医被请了过来,可是面对已然流产的局面,他也没了章法。只能勉强开了一剂药方让人去抓药,无论如何,得先将人给稳住再说。
高氏守在林姨娘院中,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方才她得知林姨娘小产之后也吓得面无血色,生怕林姨娘攀扯自己,又生怕陈家将这盆脏水扣到她头上,心慌之下,赶忙让丫鬟带信给高家了。
只是即便如此,高氏还不放心,她焦灼地问着忘忧:“他们该不会觉得,林姨娘是我害的吧?”
高氏担心,忘忧何尝不担心呢?她想放马后炮,说当初夫人就不该招惹林姨娘,但是这样的话对高氏来说也是一种残忍,忘忧舍不得说,只能再三保证:“不会的,林姨娘是自己胆小把孩子弄没了,跟您没有关系,您甚至都没动过她,她小产怎能赖到您头上?”
“那若是陈家揪着不放?”
“那也没有惩罚您的道理!”忘忧加快了语速,“您是正儿八经的陈家三夫人,她不过是个婢子提拔上来的小妾,难道陈家还敢为了一个小妾不顾正室夫人的脸面?”
“是啊,他们不会的……”高氏呢喃着,可这话却并未让自己心里好受半分。
她仍然备受折磨,甚至在自责。
早知道,今日就不该说那样的重话,她是不喜欢高氏,可她不会拿孩子撒气。
院子里的丫鬟进进出出,很快,便等到了崔氏一干人等。
高氏强迫自己挺直了腰杆,输人不输阵,她绝对不能让别人看了她的笑话。
崔氏在院门口处碰到了秦瑶光。
不同于崔氏的火急火燎、陈念知的忧心忡忡还有陈季年的肝肠寸断,秦瑶光这个做妯娌的可没有一丁点儿担心害怕的模样,施施然走过来时,反而带着一股好看戏的味道。
崔氏眼中划过一丝厌恶。
但是眼下林姨娘的事情要紧,她也懒得分出心神来斥责秦瑶光了,只能捏着鼻子容忍她在此胡闹,扶着方婉柔的手走进了院子。
彼时,林姨娘失了个孩子,在床上默默垂泪。
大丫鬟梅香得知老夫人正要过来,匆匆闯进来,叫周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先下去,等人走了之后,她才神色紧张地握住了林姨娘手。
“姨娘,别哭了。老夫人就快要过来了!”
林姨娘停止了抽泣。
梅香一字一顿:“等老夫人来了之后,您流产的罪责已经要让三夫人担着,记着,是三夫人自您怀孕之后便一直折磨您,让您神思不安;也是三夫人今日与你争执,言语威胁,才让您惊惧流产。一切都是三夫人的错!”
“可是……”林姨娘诚惶诚恐:“她们会相信吗?”
“会的。”梅香笃定。
林姨娘许久不语。
她心思大概有杆秤,知道可能是自己吃的那些药的缘故。
怀孕之后,林家人为了让她一举得男,给她求了一份生子药房。林姨娘信任娘家人,得了药之后便吃了,可自打吃了药,便整日深思困倦,食欲不振。她知道,今日高氏放的几句狠话只是导火索,兴许,她这孩子早晚都是保不住的。
林姨娘还有点良心:“高氏虽然言语刻薄,但是着实没害过我,原是我不该吃那药的,只是可怜了我的孩子,还未出世便去了。”
梅香替林姨娘擦了擦眼泪,心里暗自后悔自己昨儿走了一招臭棋。
就不该自作主张,鼓动林姨娘同高氏对上。她是一片好心不假,可是好心办了坏事,谁会知道高氏竟然这么蛮横,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敢给林姨娘难堪,甚至连老夫人的面子都不给了,简直欺人太甚。
无论无何,林姨娘流产已成了不可改变的事实,她们如今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将损失降低到最低。
“高氏怎么没害过您?若不是她刻薄,您怎么会整日不安?是她高氏害了您的孩子,都是她!若是换了一个大度能容人的正室,这孩子怎么可能会生不出来?姨娘,您可要给小公子报仇,只有咬死高氏,才能让小公子安息。”
林姨娘眼中闪过挣扎,但是最后还是听进去了。
须臾,崔氏领着一大群人进了房间。就连在书院里头读书的陈季年,也都匆匆赶过来了。
梅香偷偷对林姨娘使了一个眼色:“哭!”
林姨娘得了令,想到自己无缘的孩子,眼泪夺眶而出。
陈季年难受坏了,如今不只是林姨娘失了孩子,他也一样失了孩子。陈季年直接上前揽过林姨娘的肩膀,以保护者的姿态牢牢地圈着她,嘴里说的话分明地表露了自己的态度:“别哭了,莫要哭坏了身子,让亲者痛,仇者快。”
高氏神色一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