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红狐并没有让长夏等多久。
也不知道宋甲到底怎么跟他们说的,这群狐狸居然真就源源不断来送死。
长夏丝毫不觉得是自己仇恨拉地太满的缘故,毕竟她从前在迟昼海杀妖都是一视同仁地斩尽杀绝,并没有对九尾狐一族特别关照。
所以这群狐狸不应该对她尤为记恨啊。
得知她想法的行云:……
他微笑着说:“师姐果然赤子之心。”
长夏随意抬手又杀了只狐狸,不甚在意道:“你们佛修总能找到千奇百怪的地方夸人。”
当年老和尚也是,她当年在小灵山干了不少混账事,别惊春都觉得自己这个当师父的有几分面上无光,梵惠行却还能笑着说她巧思敏捷,不可多得。
整天巧思着怎么把山上的兔子烤了吃吗?还是当着人家佛修面的那种。
行云忽然道:“师姐似乎在透过小僧看别人。”
长夏并没有否认。
“我只是突然想起你曾曾曾师祖。”
她忽然笑了起来:“你其实还真算得了你师祖几分真传。”
话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从前多是禅师啊,夫子啊,他们语重心长对她说,她有时候还真有几分像左衾,现在自己也到了说这话的年纪了么?
禅师的死好像开了一个信号,那些她以为会永远顶天立地的长辈们也会慢慢远去,她要开始自己当一个大人了。
长夏觉得新奇,又难得多了几分惶恐,于是她不自然地拍了拍行云的肩膀道:“想不想学剑法,我教你。”
行云多了几分为难:“小僧是用棍的。”
长夏却道:“把棍当剑使,也可以杀人的。”
红狐狸们就是很好的教材。长夏摩挲着宋甲给她的纽扣,觉得这玩意儿还真挺好用。
帮她把妖族主力引到这边,便不用去费心思四处游走救人,别的地方压力也会小很多。
狐狸们心多善呐,给她当围脖,帮她赚功勋,现在还能做教小辈的素材,若是此番之后还能再遇见,她一定重点关照,保证它们走的时候没有丁点儿痛苦。
九尾红狐:我谢谢您呐!
行云对目前郊游般的场景有些恍惚,这和他想象中的迟昼海有些不一样。
“师姐,这便是四方剑阵打开的后果?”
如果只是这样,为何苍玄这般严阵以待。
长夏理解他的疑虑,因为她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她耐心地看着行云:“我第一次来迟昼海,不过刚结丹,但元婴期的妖魔我都敢追着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行云略一思索:“因为师姐剑术高超,可以越境。”
长夏淡淡道:“错了,是因为我背后站着别惊春。”
毕竟天底下还有什么妖魔能在别惊春眼皮子底下伤害到她。
“你觉得杀妖简单,是因为你旁边是我,九尾红狐擅长幻术,杀人于无形,但我一剑就能砍了,于旁人却不是。”
“三百年前,苍玄据点被一只九尾狐潜入,它于睡梦中钩织幻境,引得据点修士自相残杀,那一场死了三百名元婴,四十八名出窍,十一位分神,以及一名合体期修士,更别说金丹、筑基不计其数,可谓损失惨重。”
“而那只狐狸,就是我最方才斩杀的那只红狐的嫡系子孙。”
行云想到他出藏身的废墟时,看到的那只狐狸死亡的惨状,再结合长夏此刻的轻描淡写,不由屏住了呼吸。
能给别的修士造成如此大损失的狐妖,它更加强大的长辈,在长夏眼里,亦不过是一剑的事情。
命运就是如此不讲道理,他人汲汲营营一生,亦抵不过得天独厚者随意一剑。
“渡劫期于我如切瓜砍菜,但苍玄只有一个我,迟昼海却有百十只渡劫期妖魔,我能杀得了这一只,却杀不了全部,那些我杀不了的渡劫期妖魔,斩杀其他普通苍玄修士,亦如切瓜砍菜。”
长夏杀妖杀魔速来荤素不忌,就算她眼中再弱小的妖魔,她都不会轻易过它们。
因为她知道,她没有杀死的蝼蚁,会成为别人的梦魇。
行云怔怔地看着她,他还未出生的时候长夏就早已成名,所以他无法得知,在他还不存在的那些岁月里,眼前的师姐,是不是也如世上大多数人一般无能为力过。
长夏揉了揉小和尚的脑袋,滑溜溜的,没梨白的手感好。
“我一出山就越阶无敌,都没能体验过势均力敌的感受,这是我的遗憾。”
黄衣剑修笑眯眯的,像是个很温和的长辈。
“放心吧,禅师既然让我来带你,我必然不会让你体会到这种遗憾的。”
行云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道:“师……师姐,倒也不必。”
长夏抱着手看着他,行云自己气势便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