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正式礼服的刘彻被宫人引着来到长信殿,对着上首的窦太后,叩拜行礼。
“孙儿拜见祖母,愿祖母千秋万岁,长乐未央。”紧接着又对一旁的王皇后和馆陶长公主见礼,“母后,姑母。”
王皇后眼底隐隐有泪光闪过,谋划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他的儿子被正式册立为太子这一天。只是到底隐忍惯了,加之又在窦太后面前,所以情绪仍属克制。
馆陶长公主就没这么多顾虑了,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好,好,当真是英武少年郎。”
这时,窦太后开口了,“身为太子,上要对的起你父皇的期望,下要承担起天下臣民的教化。你当收骄狂,学谦卑,以德载物,明命使赋。谨之慎之。切记......”
刘彻恭谨的叩首,“诺,孙儿谨遵祖母的教诲。”
窦太后点点头,“去吧,不要误了告祭祖庙的吉时。”
“诺,孙儿告退。”
百官分列两侧,谒者引刘彻在御座下站定。
刘彻向景帝行君臣之礼。待其站定,中常侍宣读策书,“《春秋》之义,立子以贵。胶东王彻,皇后之子,宜承大统。今立胶东王为皇太子,宣告天下,以定四海臣民之心。朕与天下同乐,着赐民为父后者爵一级......”
读策书毕,刘彻叩首,“臣叩谢陛下。”
这时中常侍持皇太子玺绶授与刘彻,刘彻再拜,接过玺授。三稽首,而后起身面向阶下百官。
这时,位列最前的三公升阶上殿,率百官拜见皇太子。
“臣等拜见皇太子殿下,殿下万岁,大汉万年......”
刘彻看着跪拜在脚下的众臣,一股豪情充斥在心间。但他却没有迷失在这种情绪里,他无比的清楚,这个位置的下面是四面悬空的悬崖,一不小心跌下去就是头破血流。
皇长兄不就是前车之鉴吗。但他已然比历史上那些被废的太子,王世子幸运多了,只是成为藩臣,至少命还在。
不过几息间,心中的热度已渐渐退却,深吸口气蓄力,对着下面说道:“诸位卿家平身,孤尚有许多要学,要仰仗诸位卿家,还请诸位不吝赐教。”
众臣回道:“殿下言重,臣等不敢。”
景帝笑着替刘彻解围,“你们都是彻儿的长辈,教导他是应该的。莫要推辞。朕就把太子交给你们了。”
众臣这才道:“是,陛下,臣等当不复陛下所托。尽臣等之力辅佐太子。”
景帝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刘彻更是满意到极点。面对着如此多的朝臣宗室,不仅没有怯场,反而应对自如。也丝毫没有表现出登得高位之后的自满和轻浮,无形中让人颇觉稳重和可靠。
不仅景帝有如此感觉,便是群臣也因为刘彻稳重的表现,而安心不少。新太子可以平庸,但决不能是不知世事,自视甚高的顽童。那样,朝中人心又会再次不稳。
就在群臣诸多思量间,景帝起身走下御座,亲手牵着刘彻去拜谒高庙。
告祭过列祖列宗之后,册封太子的仪式才算结束,刘彻的太子身份才算是经祖宗承认的名正言顺。
接下来便是在温室殿举行的宫宴了。
凌月与四个小皇子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除了十四没心没肺地在吃着东西,其他三人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阿兄当了太子,是不是就不理会我们了?”年龄稍小些的十三皇子担心地问道,显然是有人在他们面前说了十皇子为太子后,身份上的变化。
十四皇子啃着鸡腿,还能抢先说道:“那你也别理他,他有什么好的。”
说着指挥凌月,“阿姐,我要喝浆水,你快喂我。”
若不是看他受伤才好,凌月铁定不会搭理他。
就在她端起饮具时,突然被不知哪里的手抽走了,同时响起了说话声,“十四,得寸进尺也要有个限度。”
众人一抬头就见到了站在一旁的刘彻,刚要喊“阿兄”,见刘彻身上穿的那身隆重的太子礼服又没有底气了,试探地唤道:“太子......阿兄......”
“继续唤我阿兄就行,是太子,也还是你们的阿兄。”
三个小皇子这才欢欢喜喜地唤人。
只有十四生气地去抢刘彻手中的饮具,“那是阿姐倒给我的。”
刘彻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一饮而尽,“自己去倒,她是我未来的太子妃,只能倒给我喝。”
“那我就将阿姐抢过来,让阿姐做我的皇子......妃......哎呦,疼......”
刘彻实在没忍住给了乱说话的十四皇子一个爆栗,“管好你的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该知晓了。”
十四皇子抿着嘴,倔强地瞪着刘彻。但也仅仅是瞪着,幼崽趋利避害的直觉,让他感觉到现在的兄长,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光站在那里凝视他,就让他不敢有其他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