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进门电梯已经给了聂星柔不小的震撼,走入客厅时,她简直目瞪口呆。
墙上用玻璃罩起来的湿壁画泛着古意,她离远看了墙壁全景,壁画的用色和笔法,有月鉴房壁画的瑰丽和诡谲。
再仔细看去,硕大墙壁的左下角居然有一个恒温恒湿的显示装置。
这块湿壁画不会是用意大利的壁画剥离技术从墙上剥下来贴在这里的吧?她疑惑地看着蒋恩慈的背影,哪知对方突然转身,她毫无防备,吓了一跳。
他一手点在玻璃幕墙上,漆黑的眼底有些玩味:“有个热知识,玻璃是会反光的。”
聂星柔“哦”了一声,连忙收回放肆的眼神。只不过她也没什么诚意,只是垂眸扫了眼地毯,眼神又回到了蒋恩慈的脸上。
地毯再美,也没有他的脸有吸引力。
蒋恩慈垂下脑袋,右手叩出在玻璃上。他问:“你想问什么?”
“这个湿壁画,是真的吗?”聂星柔问。
“卡拉拉地区马拉斯皮纳家族城堡里的湿壁画。因为城堡目前在维修,我借来摆两天。”蒋恩慈神情平淡。
蒋恩慈这口吻就像是买了个挂毯一般,行,是她大惊小怪了。
她跟在蒋恩慈身后,接着往里走。
整个客厅空间用科林斯柱做了分割,爱奥尼亚式的卷涡纹上增加叶饰的柱头华美异常,可在这里,它却只是寻常点缀而已。
会客区的沙发造型简洁流畅,像天上摘下来的云朵。可看得出来,它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很贵”的字样。脚下的羊毛地毯脚感非凡,像是陷入了温柔的怀抱。沙发对面的悬浮异形壁炉跳跃着火焰,是从天而降的UFO。
此地无一处不精致,虽不奢华,但彰显着低调的贵气和艺术底蕴。她甚至挑不出一丝张扬和不和谐的元素,连用人端来的茶杯和点心盘都和整个空间相得益彰。
她端起盛水的杯子,手指划过杯身,杯身上绘有精致的植物,杯口的鎏金并不浮夸,反而有种别样的雅致。
聂星柔盯着杯子,满脸不可置信。
苏禾宜喜欢收集瓷器,聂星柔顺带也了解了不少瓷器品牌。其中最让苏禾宜得意的收藏,是皇家哥本哈根的丹麦之花的一套茶具。
为什么说得意,因为丹麦之花又贵又少。一只单碟价格近万元,平常人家谁收得起。连苏禾宜拿出来欣赏时都是小心翼翼的。
而聂星柔今天手捧一只丹麦之花的杯子,只是蒋恩慈家的普通水杯。
她忍不住抱着瓷杯,又多喝了几口。她喝的不是水,是世界的参差。
*
聂星柔就这样留在了蒋恩慈家中。
胡浩辉带她去挑客房,聂星柔挑了一间绘有采花少女的豆绿色房间。少女背影婀娜,嫩黄的纱裙与豆绿墙面相映,自有一份春日的气息。原壁画出自罗马坎巴尼亚城的斯塔比亚一处别墅的卧室,挪来此处装饰卧室,真是妙用。
聂星柔暗自感慨,蒋恩慈太有品味了。
胡浩辉说:“我还以为你会选那间有落地窗、可以看夜景的房间。”
他的随口一句引得聂星柔侧目。她有些意外地看胡浩辉,心下总觉得怪怪的,可怪在哪里,她却说不出来。
“你先休息吧。换洗衣物的话,先将就穿蒋恩慈没穿过的衣服吧。我就在隔壁房间,有事可以敲门。”胡浩辉说。
这时,有两个用人抬着一个半圆的笼子过来了。笼子散发着香气,聂星柔几乎是瞬间就分辨出来,这是蒋恩慈身上的香味。
用人将笼子上搭着衣服拿下来叠好,送到了客房的浴室。清冷的香气顷刻间填满了整间卧室,聂星柔蹲下来细看,只见所谓“笼子”是以金属编制,网面细密,鎏金闪闪。笼子里还罩着精致的器皿,器皿散发着悠悠白烟,香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这时,两个用人将床上的被子抬下来,被面朝上,在笼子上反复熏染。聂星柔看得愣住,她问胡浩辉:“这是什么啊?”
“没见过吗?这是熏笼。”胡浩辉说。
聂星柔忍不住腹诽,家里有用人已经很夸张了。更夸张的是,家里的用人还会用古法熏被子。她真想拿起手机给施爱分享一下,大家一起开开眼。有钱人不少见,但讲究到这种地步的,也不多啊。
用人离开后,胡浩辉也转身。他停顿一阵,又转回来,对聂星柔说:“还有件事忘了说。”
“什么?”
“禁止上三楼。”胡浩辉说。
通往三楼的楼梯上有道门,门上的电子锁冰冷的隔绝了所有的探究视线。聂星柔还注意到另外一件事,客用电梯没有三楼的按钮。
“这是蓝胡子的故事?”聂星柔反问。
胡浩辉笑了笑,脸色又恢复了难得的严肃。他说:“蒋恩慈比蓝胡子还可怕。”
聂星柔顺从地点了点头。
人在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