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的大脑有一瞬间卡机。
顾谨说完就没再开口,只垂眼看他的表情,眸底晦暗不明。
好歹因为这个名字气得离家出走,林小少爷对这俩字格外膈应。
林知用了十秒从最初的空白茫然到大惊失色。
“谁?”
“你叫什么??”
“你再说一遍???”
林知还想挣扎一下:“哥们,你再把你名字说一遍,我最近对这俩字比较……敏感。”
毕竟这人实在合他胃口,世界上重名的人那么多,肯定不缺这人一个。
抱着这样的心态,林知就差把“求你了别这么巧合”几个字写在脸上。
偏偏老天不让他如愿,顾谨淡色薄唇微启:“毫无顾虑的顾,谨言慎行的谨。”
“……”
男人嗓音依旧好听悦耳,只是听者已经失去了欣赏的兴致。
顾谨看着未婚夫那张白净小脸在短时间内变幻着不同情绪,不禁有些好笑,说句对方是川剧变脸编外人员也不过分。
林知忽然感觉手里的玻璃杯千斤重,地心引力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高值,像是要把他往下拽进地板缝里,好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许是这两天心情起伏太活跃,此刻他竟有些麻木宁静,还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宿命感。
早晨在机场对老林说的那句“我就是饿死,也不会答应跟一个老男人结婚的”仿佛还在耳畔回荡,一遍遍对着他今晚见色起意的脸左右开弓,打得高高肿起。
头一次见有人打自己的脸这么迅速,尤其当事人还是他林知自己。
林知面色逐渐平静,眼中的波涛汹涌也逐渐平息。
整个人看起来又颓又丧。
“你……你让我静静。”
林知扯了扯嘴角,朝顾谨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再看男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怎么看怎么别扭,哪哪都是瑕疵,初见的那种惊艳没了大半。
他还是无法接受第一次心动对象是协议结婚对象这件事。
如果可以,他希望昨晚买票直接飞去南极看企鹅,而不是来该死的清市落地就喝醉。
一想到喝醉,林知忽然想起了他亲爱的舍友,握着杯子的手慢慢硬了。
从睡醒到现在,他那么大一只的舍友去哪儿了?
他现在……待的是哪儿?
许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顾谨开口说:“这里本来是我为你准备的婚房,不久后就会转在你名下,你可以放心住。”
“……”林知被某两个字刺激得一哆嗦,差点把杯子丢出去,他扶着一旁沙发坐下,把手里的易碎品搁下。
这拖鞋,怎么就开始硌脚了呢。
林知抿了抿唇,目光有些躲闪:“你倒、倒也不必这么快就进入角色。”
其实他从昨晚就开始抗拒这份婚约,不是针对另一位当事人,而是对亲爹乱点鸳鸯谱的行为生气。
他才二十二岁,正是最好的年龄去打拼事业,正是最好的时机去闯荡试错,他不想被强制和谁绑定在一起,尤其是婚姻关系。
在他的观念里,爱情是干净无垢的,如诗歌里歌颂的那般圣洁,所以哪怕从小生活的圈子让他可以随意挑选,但他也一直不愿意轻易尝试。
他想在最正确的时间,遇到最正确的那个人,然后一步一个脚印,水到渠成步入最后阶段。
这种功利性的婚姻,于他而言,是一种侮辱和束缚。
不管怎么说,林知都希望这份婚约取消。
脑中有灵光一闪而过,林知因为冒出来的想法略显紧张,视线悄悄落在顾谨身上,然后很快移开。
目前看来,指望老林哪天良心发现取消毁约还不如去买彩票概率大。
那……让另一位当事人主动放弃呢?
顾谨敏锐觉察到林知的情绪变化,不用多想也能结合语境猜到,他垂在一旁的手指蜷了蜷,薄唇抿直。
“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
“如果你觉得是不情之请,那么也应该想到我会很为难,不是吗?”
林知摸了摸鼻尖,视线飘忽,纵然心有不甘,却是没再继续说下去。
这婚约是他林家提的,想毁约的也是他林家人,站在哪个角度看,都像是拿顾谨当猴耍,他做不到为了一己私欲去羞辱无辜人员。
林知藏不住情绪,好的坏的都实时在脸上呈现,让人看了有些想撬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顾谨敛眸,抬脚往衣帽架走去,摘下林知的羽绒服,递过去:“你朋友也应该醒了,跟他打个电话报平安吧。”
林知愕然抬头,顺着男人的胳膊往上望去,正好看到对方清晰下颌,以及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比窗外夜幕更显浓稠,叫人看不明切。
“谢谢。”他接过衣服,表情有些郁闷。
顾谨颔首:“我就住在你隔壁的次卧,有事敲门找我,早点休息。”
说完,顾谨没过多停留,长腿一迈,转身上楼。
等对方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林知才松了口气,没骨头了般倒在沙发上。
—
翌日上午。
林知醒的格外晚,眼皮又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