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上午,林知刚睡醒就接到了林遒盛的电话。
“昨天怎么还去酒局,往年公司不是二十就放年假了吗?”说完,他揉着头发打了个哈欠,一脸困倦。
离家多日,林知心里的怒火早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现在自身条件不允许,他可能早就回家了。
毕竟,想想老林自己在家过年也挺孤单的。
林遒盛安静了一会,那道林知熟悉的声音才响起:“今年公司有点忙,在清市怎么样,跟顾谨相处的还算融洽吧?”
他的声音沉稳温缓,带着宠溺的意味,因此很轻松就把林知的注意转移了。
林知揉头发的动作一顿,垂下手一脸轻松,含糊说:“也就那样吧。”
“小顾那孩子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品性也不错,值得依靠,知知,爸爸不在你身边,你可以试着去信任他,不要在他示好时挑剔折腾。”好歹是林知亲爸,林遒盛很清楚自家儿子什么德行。
林知登时有些不满:“什么呀,你一上来先把他夸一通,然后再踩我一脚,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玩拉踩这一手呢。”
“不是拉踩,是太了解你,知道你跟你妈一样的嘴硬心软,但毕竟你们以后要一起生活,相处和谐对彼此都没有坏处。”
林遒盛顿了顿,又说:“以后咱们爷俩离得远,有人欺负你我也帮不上忙,你别太欺负小顾,他会是你背后最稳定的靠山。”
没来由,林知心里有些难受,他的直觉一向很准,现在听到林遒盛语重心长的话,总觉得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林知面露疑色:“老林,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怎么可能呢,我什么事能瞒得过你,好啦,别多想,就是挺长时间没见我的宝贝儿子了,有点挂念。”林遒盛轻松笑笑,语调没有起伏变化。
许是他的反应太过自然,就跟真的只是挂念自家儿子一样,林知心里那点怀疑打消。
他想翘二郎腿,正好看到脚踝上的石膏,默了默,改成单手枕在后脑勺上,仍是倨傲:“这才知道想我了?晚了,我今年要在清市过年,让你感受一下没有宝贝儿子陪伴的失落。”
“就当是提前演练吧,毕竟你跟小顾二月中旬就要领证了。”林遒盛叹了口气。
这话把林知点炸了:“怎么就二月领证了?之前不是还说两个月后吗?老林,你不能一张嘴就给我砍半啊。”
他还没让顾谨对他厌恶至极呢,这婚约怎么说提前就提前了?
“你还有没有契约精神,一点也不顾及人家顾谨的感受。”他愤愤谴责。
“婚约提前是小顾的意思。”
“……”
林知深呼吸一次,把心里的火压下去,“老林,你跟我说实话,这婚约到底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
“我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要我和一个陌生人结婚,这都2021年了,你也不是老古董老迂腐,怎么就放心把我交代出去?就咱家那水平,还需要我联姻巩固公司利益?”
他又很不爽补了句:“而且,就算是给我找个搭伙过日子的,为什么是我往外嫁而不是把人娶回家?老林,我是真的很不理解。”
他的一段话又急又快,简直要把这段时间里自己所有不满和疑惑全都甩出来。
说完,林知确实感觉到了畅快,像是心头一块巨石被敲碎,让他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这次林遒盛沉默的时间要长了一些,在林知马上要不耐烦问出声的时候,他才说话:“我提的。”
“?你提的?”林知一脸震惊,“不是,你是喝假酒了?你怎么能提这样的鬼东西?”
亏他还一直坚定不移信着林遒盛,把这顶帽子扣在顾谨头上,谁知道他居然是被队友给从背后捅了一刀。
林知心情糟透了,难言的失望和愤怒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腔。
“以后你就知道了,你现在只需要好好跟小顾搞好关系,等结婚后也不要给人家惹是生非,你们和和美美过一辈子是我目前最大的希望。”
“那你注定要失望了。”林知冷冷说完,毫不留情挂了电话。
一抬头,他看见顾谨站在门口,抬着手似乎要敲门。
男人今天穿了浅灰色衬衫配黑色长裤,都是基础款的衣服,但耐不住他身材优越,硬是穿出了走秀的既视感,往常打发蜡的头发温顺侧分开,显出几分居家和柔和。
如果在平时,林知也许要暗暗欣赏一番,然而现在他正在气头上,对方的出现则像是往他的火堆里又添了一把火,烧得他心都开始疼起来。
四目相对,林知拧眉,恶声恶气地喊:“没人教你进门前要敲门吗?你也太拿自己不当外人了吧?”
顾谨其实刚来,没听见林知前面的话,一时摸不清状况,但只看对方那头发都要气得竖起来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这是撞枪|口上了。
林知从小就被保护的太好,情绪毫不掩饰写在脸上,爱憎分明,心无城府,说好听点叫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说难听点叫直肠子驴,缺少社会的毒打。
此刻他就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烦躁,完全是逮着谁就冲谁撒火的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