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鹅,他刚才说了什么!
林知心里有无数头草泥马在奔腾,如果有时光回溯能力,他一定要狠狠捂住刚才自己的嘴,不让那句令人社死的话溜出来。
高挺鼻梁被他用手指按着,只露出一双水润眼睛,显出几分小动物的无辜单纯,引人垂怜。
像是看出了他的窘状,顾谨很仁慈和煦地略过他的胡言乱语:“在哪里洗手?”
给足了体面和包容。
林知对他的滤镜又开始无意识加厚固牢,于是声音都有些柔和:“在这儿洗就行,你先出去吧,不要这么看着我。”
顾谨很听话地出去了。
独属于食物的香味隐约飘散进来,勾起林知身体里的馋虫,他很快调整好心态,洗完手,镇定从容拄着拐杖走出去。
餐桌上摆了三菜一汤,分量适中,足够他们两个人吃,又不会浪费。
林知一口咬上鸡翅,有些惬意眯起眼睛,最近他被顾谨养叼了嘴,饿了只想吃对方做的饭,曾经还会点个外卖吃些零食,现在连看一眼都不会看,外卖app直接落灰。
“下午我可能要在二楼书房处理文件,你有事找我就打电话,我听到就会下来帮你。”顾谨帮他舀汤,细致地叮嘱。
林知咽下嘴里的肉,有些疑惑:“为什么你们今年都这么忙?年底还要工作。”
林遒盛昨天还参加酒局喝的大醉,顾谨也似乎一直没停下工作,经常见他拿着笔记本处理事情,好像很忙碌的样子。
顾谨望了他一眼,避重就轻:“没什么,业务有些多,对了,今年你可能没法回历城,应该要和我一起过年了,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今天就列个清单告诉我,翁助理会在明天下午前准备好。”
“嘶,那得我想想。”
林知已经走出了那种离家千里的愁绪,又或者说他间歇性心大,想家也就那么一阵子,过去也就没感觉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心里似乎不太缺什么。
就是会有点心疼林遒盛,毕竟老林忙忙碌碌一年,他们见了没两天就分开,还不能一起跨年,属实有些可惜。
但转念一想,对方上午气了他一回,他鸽一次跨年,也算合理公平,于是这份心疼也没有太多分量了。
他想事情的时候,圆溜溜的眼睛会转来转去,像是在酝酿什么蔫儿坏的点子,透着一股活泼的机灵劲儿,并存着猫一样勾人心魄的优雅矜持,很招人喜欢。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那么喜欢折腾人,却还有追求者前仆后继往他面前凑。
顾谨没有出声打断他的思路,静静用公筷给他夹菜。
“对了,你不回家过年吗?”林知微抬下巴,“该不会是要专门留在这里陪着我吧?我可不会因为这给你好脸色。”
顾谨失笑:“不是。”
心里清楚是一回事,被对方清楚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林知感到微妙的不满,油光水润的嘴唇顿时撅起一个弧度,骄纵又单纯地表达着自己的实时情绪。
顾谨继续说:“我没有家人,也不需要回家,因为我没有家,所以年在哪里过都一样。”
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和别人讨论今天的风真大一样,全然没有半分黯淡和脆弱,仿佛这只是无足轻重的一件事,不足挂怀。
林知却敏锐觉察到一股压抑的伤心,不由得,他想到了今天上午对顾谨说的那句不经脑的话。
怪不得,当时对方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难过,也许是忘了掩饰,所以被他窥见了。
小少爷的心忍不住轻轻刺了一下,很轻,让他没有提起警惕。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的。”林知说着,有点难为情地摸了摸后颈。
其实现在这么轻飘飘说一句分量不算很重,还有些客套的敷衍,但林知确实感到了一些内疚和不安。他任性骄纵不假,但被林遒盛从小培养的很好,哪怕是捉弄折磨别人也都很适度,除非真的把他惹急了,否则他对别人还是留有基本的礼仪教养。
因为妈妈去世早,他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同情目光,于是他逐渐把脸色板起来,折腾人的法子多了起来,没人再敢去问他妈妈去哪里了,都怕被他盯上。
然而顾谨脾气这么好,应该之前被很多人欺负过吧?
某一瞬间,林知觉得他们很相似,但下一秒他又觉得也许顾谨要更惨一点,起码林遒盛还陪了他这么多年,可对方却没人关心挂念,日子一定不太好过。
林知忍不住又补充了句:“其实你想想,你现在活得这么优秀,他们会感到高兴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露出怜悯同情的神情,很平静自然,还有着不易察觉的轻柔,是和平时有些不同的模样。
说完,他又发觉自己似乎太温和,有点别扭,于是坐姿调得规矩了些,抽着纸巾擦嘴,拭去嘴唇上的油光,视线落在一旁墙上,神游天外。
“你说得对,”顾谨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阴郁和冷漠,“但愿如此吧。”
午饭结束,林知照常回客卧午休,他打着哈欠难得主动跟顾谨说了句午安,男人看他闭上眼睛才退出来。
顾谨进了书房,并轻轻带上门。
他站在窗前眺望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