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着眼睛,只觉这一幕像是看过许多回似的。
沈朝玉见她,似也一愣,他走过她,回到自己桌案,提起旁边的书箱就要往外去,江蓠唤住他:“公子。”
沈朝玉停住脚步:“何事?”
一双长眉微蹙。
褚莲音觑了她一眼:“又碰钉子了?所以我才说不去送嘛。”
江蓠却下意识退了一步:“你明白。”她道。
多年前,沈朝玉来晋阳府的第一个生辰,大将军府大摆筵席,为他庆贺。
酱色药瓶落到地上,滴溜溜地打了个转。
“是是是……”
“可那时我才八岁!”
“什么从小到大……”
正值夏日,连迎而吹来的风都是热的,但到了这,却骤然凉了下来。
江蓠从桌案后站起,朝他福了福身:“今日之事,多谢公子。”
沈朝玉语声平静:“森柏赠你雪花糕,你却将他转赠于我,江小姐你这践踏人心意的本事,倒是从小到大一直未变。”
沈朝玉撇过头去,声音凉淡:“我从无不记得之事。”
季中考核完,会有十日的休沐时间。
江蓠看着马车行过一个个气派的庄头,道:“看来有不少贵人在这买房置业了。”
褚莲音率先跳了下去。
“雪花糕,”江蓠道,“你说我借花献佛。”
褚莲音看她一眼,等马车再过去,车夫就端来脚蹬:“大小姐,表小姐,到了。”
沈朝玉一愣,回过身来:“哦?鄙薄?”
沈朝玉又往前一步:“我不明白。”
说着,江蓠将手里的东西往沈朝玉身上一扔,转身走了。
他挪开视线,又说了句“不必”。
“这附近有个日月湖,常年冰冷,连带着这附近气温也冷,适合避暑。”
她不可思议道。
“那是自然,夏日来这消暑极好,等到了地方,我叫李叔切个西瓜给你吃,那西瓜镇在井里,可舒服呢。”
褚莲音又急急忙忙出去了,她,她是在马车上找到江蓠的。
沈朝玉看了会江蓠消失的地方,才低头去捡药瓶。
马车在田垄上奔跑,江蓠看着一排排绿色的田地,心渐渐静了下来。
他清清淡淡的一声,却让江蓠无端端生出一丝躁意。她抿了抿唇,将手中所握之物递过去:“这是药酒,对跌打损伤有些用处,公子若不嫌弃,尽请收下。”
“难为沈公子了,”她擦了下眼眶,“既然这般看不上我,还不得不再三再四帮我。不过以后,还望高贵的沈公子,不要在插手我的事,离我远些!”
迎着沈朝玉的目光,褚莲音在嘴上拉了下,说了句“好,我不说。”
江蓠一下子攥紧药瓶,在沈朝玉即将走出学堂时,一句话冲口而出:“沈公子不接,是真因为不必,还是这送药的人让你鄙薄?”
她将江蓠的书箱给她,江蓠说了声“谢”,才道:“谢总要谢的。”
江蓠还记得,那弹珠很漂亮的,对着太阳时会发出七彩光芒,送出去时,她还有点舍不得。
褚莲音气喘吁吁冲进来,见到沈朝玉便问:“看见我阿蓠妹妹了吗?”
江蓠拿了一卷书页在看,除了眼眶略有些发红而上,完全看不出异样。
但江蓠并无逛的心思,一连两日都待在庭院内侍弄她的花花草草,一个大美人活得像个青灯伴古佛的尼姑,莲音看不下去,便拉了她,坐着府里的马车,到了自家位于汴京郊外的别庄。
褚莲音不想说这个话题,提起接下来的休沐。
沈朝玉这才转过身来,目光落到江蓠握着的酱色药瓶上,粗陶瓶身,却更衬得那一截手指莹白纤细,不堪一握。
可巧,她的零用在货郎来时买头花用光了,于是,就顺手将李子见给她的七彩弹珠当生辰礼物送给了他。
不过,沈朝玉在第二天就将弹珠当着她而扔臭水沟里了。
盖子半开褐色的药液流了出来,一股辛辣的气味刺鼻。
江蓠说着,眼眶渐渐泛红,她从不知道,自阿爹走后,居然还会有这样浓烈的委屈,她所有的委屈应该随着拿被大雨冲刷的青石路而冲干净才对。
江蓠话未完,突然明白他说的意思。
褚莲音要走,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翻了?”她一脸心痛道,“这可是阿蓠妹妹趁中午出去买的,这个月最后一点月例都花完了,你……”
“不必。”
江蓠“哦”了声,不说话。
通常来说,寒门学子会回家帮家中侍农,但像他们这般,便会各处去逛。
江蓠扶着车缘,踏在脚蹬上看着相距一墙之隔的两家别庄,心想:原来两家竟然就买在隔壁?
说完,她就见沈朝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