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篱走了。
沈朝玉看着四散的食盒,弯腰将食盒捡了起来,旁边传来一道惊诧的声音:“唉呀,谁的食盒掉地上,好生浪费."
来人见是沈朝玉,似是吓了一跳,忙行礼,,讷讷道了声“朝玉公子”。
沈朝玉颔首,提着食盒走了过去。
他没回甲字楼,而是去了山长那,山长什么都没问,利索地批了假。
沈朝玉走到门口,门房正猫在屋檐下乘凉,见他立马就迎过来,点头哈腰地问:“朝玉公子,可是要出去?“
“是。”
沈朝将假条从袖中取出,门房一对,便将门打了开来,恭恭敬敬地将人送出去:
"公子,请。”
沈朝玉走出书院,踏下台阶时,刻着沈府徽章的马车过来,竹青掀开帘子:“公子。”
沈朝玉上了马车,竹青见他手中提着的东西,惊讶道:“公子,这是"
“收起来,回去后让翁姨洗净。“
沈朝玉将食盒递给竹青。
“是。”
竹青恭敬地接过食盒,目光自食盒上那明显偏秀气的花纹滑过,而后将食盒收到一侧的立柜里。
“公子,现在要去何处?可是要回府?还是去京畿卫…”
沈朝玉看着窗外,窗外有光照进来,落到他冰雪般的侧颜,一双眼睛安静而沉寂。
竹青本欲再问,不由闭了嘴。
车声辘辘,沈朝玉难得现出一丝茫然:“随处走走罢。”
“是。”
竹青低头应是。
车内瞬时安静下来,能听到车轮碾过长街的辘辘声,道旁蝉鸣恹恹,人声寥寥,偶或夹杂着两声叫卖。
“卖糖水咯,卖糖水咯,新鲜的糖水,一碗一文钱…”
沈朝玉看向窗外,目光落到一处时,突然喊了声“停”。
车停了下来。
沈朝玉掀袍下车,竹青忙跟了过去。
他不太明白公子突然叫车停的用意,直到两人走到一处早点铺前。
“公子是饿了,可是没吃午食?”竹青道,“公子若饿,旁边有一处酒楼,这是早点铺,怕是没什么吃的…扼。”
竹青没说完,就见自家公子走到一家早点铺。
这时间铺子里没什么人,膀大腰圆的老板娘正趴在长案前昏昏欲睡,忽听一道温润似水的声音问:
“劳驾,请问这里可还有雪花糕卖?”
那声音就似一道夏日泉水,将她打了个激灵,老板娘一下子清醒过来,抬头,却见一个清俊得穷尽她所有语言都形容不出的公子站她面前,问她:“可还有雪花糕卖?”
“没有了,雪花糕只有晨间有卖,”老板娘下意识道,等对上公子那双眼睛,突然一拍脑袋,“你瞧我这记性,其实还有一份…”
老板娘回身,将事先留出来打算自己吃的一份自器皿里取出来,打包好递给面前人:“公子,最后一份了,小心着些。”
年轻郎君接过雪花糕小心翼翼地提在手里,他身后的小厮过来付账。
老板娘一边收钱一边看着那公子提了雪花糕的背影,忍不住赞叹:“也不知道将来是哪家女儿才能嫁给这样的公子…”
竹青与有荣焉:“我家公子已经定亲,定亲的人家正是宰辅大人家的千金。”
“哦哟,那可真是般配。”
老板娘说了句。
“那是自然,”竹青笑着说完,便小跑着跟上了沈朝玉,“公子。”
沈朝玉却停下步来,他没上马车,而是将手里的雪花糕递给竹青。
竹青接过,听沈朝玉道:“你将雪花糕送去书院,给褚小姐,就说…中午不慎将她给的食盒打翻了,江小姐还未食,这雪花糕便当是赔礼。”
“就坐马车去。”
“那…公子您呢?”
竹青望着他。
沈朝玉别过头,清澈的眸光落到熙来熙往的街道。
“无妨,去吧。”
“是。”
竹青应了声是,不再多说,提着雪花糕就上了马车。
马车辘辘往白鹿书院而去。
沈朝玉沿着学坊街走。
正值一日最热的时节,街市上人不多,道旁的店铺内,不论掌柜还是客人,都一副恹恹的模样。
他的目光掠过昏欲睡的人群,提着挑担沿街叫卖的货郎,最后,落到巷尾一群小儿郎们身上。
小儿郎们在玩弹珠。
沈朝玉走了过去。
“苻二狗!你又耍赖,明明是我打中的,怎么又是你收起来?”
“你才没打中,是我打中的!”
“我打中的!”
“我打中的!”
小儿郎们推推搡搡,追追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