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的扬州正是赏景的好时节,万物苏醒,阳光明媚,引得五湖四海的游客心向往之。江南本是富庶之地,而扬州又是盐政的中心,天下的盐从这里转售,发往五湖四海,而数不尽的银钱却流向了这里,淮扬河上,每一个纸醉金迷的夜晚,不知发生过千金难买一笑的故事。
是夜,星光灿烂,但是扬州盐务衙门后宅正院却是灯火通明,内厢房的卧榻上,躺着一个小女孩儿,小小年纪却有一副倾国容貌,只是面色有些苍白,更让人怜惜。一位中年妇人进了来,坐在床边,摸了摸女孩儿的小脸,眉头轻蹙,心疼的抹起眼泪来。
不多一会儿,就听守在门口的丫鬟的请安声传来,“请老爷安。”
林如海轻声走了进来,瞧着女儿睡得安稳,心里也放心了,才对一旁的夫人说道:“大夫说,玉儿这是着了凉,留下了两剂药,叫好生养着才好。”
贾敏听了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给女儿掖了掖身上的云丝棉被,有些懊悔地说道:“原是这几日我病着,小哥儿又......疏忽了玉儿这里,那起子黑心肝的,一味的躲懒,玉儿才几岁,怎么就能让她晚上一个人睡呢?”
林如海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安慰道:“下人不当心,处罚就是了,若是气着自己的身子就不好了。便是咱们做父母的忙,不是还有她哥哥在吗?咱们玉儿吉人自有天相,遇事必然能逢凶化吉的。”
“老爷还说呢,”提到大儿子,贾敏不免有些焦心,道:“不是说明年就让瑜哥儿下场试一试吗,这会子正是读书要紧的时候,怎么就让他回家了呢?”
“哪里是我让他回来的?瑜哥儿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原是这孩子听说你病了,便要回家来看看,这都是孩子们的小心,”林如海笑道:“再说了,瑜哥儿便是回来了,在屋里也是手不离卷,我瞧了瞧他的文章,写的很不错。”
听见丈夫这么说,贾敏很是高兴,毕竟林如海也是科举出身,是正儿八经的探花,连他都夸儿子的文章写得好,那就是真的好。
贾敏不禁念了句佛,笑道:“只盼着瑜哥儿争口气,能为林家的门楣争光,也不负老爷这么多年对他的期盼。”
即便是在‘老子对儿子非打即骂’的时代思想下,提起长子林瑜,林如海脸上也是掩藏不住的笑意,摸了摸五缕长须,正要开口说话时,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嘈杂,似乎是争吵声。
贾敏不免有些不悦,对一边庞三家的说道:“你出去看看,谁在外面吵嚷?”
不等庞三家的出去,外面的说话声就已经十分清楚的传了进来。“都让开,今儿见不到老爷,信不信我一头撞死在这里!”
“姨娘要见老爷,也要等奴婢们进去问一问,姐儿大病未愈的,姨娘在这里大喊大叫作甚?”
“别拿你们的脏手碰我,这院里的害死了我的儿子,你们一个个的都有份,老天爷睁着眼睛呢,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
这一句句的,屋里的人听的一清二楚,贾敏侧过身子,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是林如海早已怒不可遏,到底还顾及着女儿,压低声音呵斥道:“还不快堵了她的嘴,关起来,难道由着她在太太这里发疯不成?”
外面的下人原是顾及秋姨娘的身份,所以不敢死命拦着,又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半推半就间就到了这里。
贾敏的心腹因着这些闲言碎语,心里本来就存了一股子气,既然有了林如海的发话,自然立马就去办,只是这时贾氏开了口,道:“让秋姨娘进来吧。”
林如海皱着眉头,说道:“她这个样子,搭理她作甚?”
“妾身知道,老爷是不信外面这些谣言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妾身也没什么好怕的,”贾敏转了过来,义正言辞的说道:“只是方才的话老爷也听清楚了,连府里都这样传,外面还不知是个什么样子呢,有些事儿还是说清楚的好。”
话都已经搬到明面上,林如海内心也是十分的复杂,脸上也有了一丝烦躁,道:“当初就不该让她养着孩子。”
贾敏随即便叫来了两个大丫头守在这里,自己与林如海去了西厢房,夫妻两个一边一个,坐在临窗的炕床上。庞三家的提前把屋里的丫鬟都叫到院外去了,里面只留几个老嬷嬷服侍。
秋香色软绸的门帘被掀起,两个婆子架着一个年轻媳妇走了进来,只见那小媳妇头发有些散乱,用根头巾胡乱绑着,脸上没有擦粉,还满是泪痕,正是秋姨娘无疑了。
秋姨娘一进屋,逃离了婆子的挟制,立马就跪着爬到了林如海跟前,抱着他的大腿就开始哭,道:“老爷,奴婢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
林如海瞧着她一身素衣,想着她毕竟刚刚丧子,本来心里还有些怜惜,但是听见她这不着调的话,心里顿时就有了气,冷声呵斥道:"姐儿病还没好,你不说在旁边照看,反而在这边大吵大叫的,想干什么?"
谁知秋姨娘一脸恨恨地看着贾敏,道:“奴婢倒是有心想要照顾二姐儿,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