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庞三家的见贾敏出来了,忙将煮好的药端了上去,道:“我的好太太,您终于出来了,太太担忧姑娘,但是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大爷知道太太病了,连书院都没去,这药还是大爷亲自熬的呢。”
贾敏看着面前的这一碗药,紧锁的眉头也松了下来,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叹道:“瑜哥儿是个孝顺孩子,从小就十分懂事听话,这几日也是多亏了他照看妹妹,看着两个孩子这个样子,叫人好生心疼。”
“所以太太更应该好好吃药,快点好起来才是啊。”庞三家的笑着说道。
贾敏接过药,一饮而尽,庞三家的服侍着她漱了口,喝了口香茗,心满意足地把空碗交给了丫头们。
贾敏躺在藤椅上,捡了一块姜丝梅子放入嘴中,突然说道:“明儿你带人去西跨院,把门口看管起来,不许人随便出入,就说是老爷的话,让秋姨娘好生养病。再者就是她娘家的那些人,就说是给三哥儿积德,免了他们的卖身契,放他们出府去吧。”
“是,”庞三家的倒也不意外,笑着答应了,说道:“到底是太太宽厚,便是知道秋姨娘说了这么些不着调的话,也只是处罚了几个下人,若是在知州太太手底下,只怕命都没有了呢。”
“若是依着我从前的性子来,这样的人,早就被打死了,”贾敏冷笑一声,道:“只是到底要看着老爷的面子上,所以才隐忍不发。”贾敏是武将出身,性子最是爽利,眼里容不得沙子,只是嫁为人妇,做人媳妇,身份上就要矮一等,这么多年来,贾敏的性子也磨练了不少。
“原是秋姨娘没什么见识,才说出来的,大爷才名在外,小哥儿连《三字经》都认不全,还是从一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如何能跟大爷相比?”庞三家的劝道:“连老爷都是不信的,太太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明眼人自然都是知道这是胡话,但是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去就不好了。”贾敏叹了一口气,道:“如今老爷身为巡盐御史,外头多少人盯着呢,若是旁人拿着这事做文章,保不齐参老爷一个家宅不宁,兴许,连瑜哥儿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难不成,老爷也是想到这一点,才会出手的?”庞三家的眼睛一亮,说道。
多年的夫妻,贾敏自然知道林如海所想,点点头,道:“那些下人什么的都好处置,就只秋姨娘有些难办,好歹是给老爷生养过的,又刚刚失了孩子,我若是处置了她,难免落人口舌,若是不处置,那以后又如何管家,所以这事儿也只有老爷出手才做合适。”
庞三家的笑着说道:“老爷一出手,旁人自然就无话可说了,还是太太看得明白。”
“从前我膝下只有一个瑜哥儿,后来又有了玉儿,虽说终身有了依靠,但是子嗣还是越多越好,”贾敏皱眉说道:“所以尽管老爷不是个重色的人,但是为了不让旁人说我善妒,我还是给他纳了那么多妾,可偏偏这几个肚子一个争气的都没有,外头也有不少人说我厉害,如今好容易生下来一个,偏又没了,这不是落人口实,说我眼里容不得人吗?”
这话庞三家的可不敢轻易接上,毕竟后宅里这么多能生样的女人,偏偏只有正室生下的两个,任谁都会觉得这事儿有猫腻。但是真正了解林家的人都知道,林家子嗣单薄,三代都是单传,林如海别说兄弟了,连个堂兄弟都没有,黛玉更是林家这几代一来,第一位姑娘,再看看贾敏这边,人家是出了名的子孙兴旺,贾敏的母亲就生了二子一女,更别说庶出的兄弟姊妹了。
当初林如海与贾敏成婚七年,才生下长子林瑜,后来府中多年没有消息,不知求了多少神拜了多少佛,令人没想到的是,传出好消息的竟然是贾敏。黛玉一出生,林如海喜不自胜,毕竟也是儿女双全,比起历代先祖,不知强了多少去。
“唉,”贾敏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咱们家原本在苏州,官做得好好的,圣上偏又点了老爷做盐政,才来扬州多久啊,就出了这样的事,我瞧着老爷这几日过的也不好,只求任期快快到了,老爷调到别处去就好了。”
“不如,太太去给京城的两位舅老爷去封信,请他们在京中走动走动?”庞三家的提议道。
“你是我从娘家陪嫁过来的,难道还不知道?大哥是个混吝子,根本就不能理事,二哥哥或许能帮忙,但是他也只是个五品官,便是帮点小忙,也是看在从前爹爹跟祖父的面子上,”贾敏支着脑袋,自顾自地说道:“老爷这事儿,除非是能在御前说得上话的人,更何况我瞧着老爷未必有这个意思。”
其实贾敏更想说的是两位哥哥没这个能力,但是毕竟是自己娘家,贾敏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庞三家的连忙岔开话题,从衣袖里抽出一叠绢花请帖,笑道:“这些都是官府太太、乡绅夫人送来的请帖,说是请您跟姑娘去赏花听曲的。”
“江南就这点好处,园林风景比京城要好一些,”贾敏翻了几张看了一下,只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揉了揉太阳穴,道:“这几日我与玉儿都病着,实在没了兴致去赏什